服过药,高言许总算清醒了一些,乔姿蓉守在外头,他看了看这船,心中了然。他低头瞧见两个人缠在一起的头发,他想也没想,拿匕首将自己的头发也割断了,然后小心翼翼把两个人的头发贴身放着。他摸了摸怀里,那盏压瘪了的花灯不见了。
正在这时,乔姿蓉进来了,手上端着一盆水。高言许忙将衣服穿好,生怕她发现什么端倪。
好在,乔姿蓉也没这个心思,水里放了草药,她端过来,伸手脱他的衣服,高言许微微挣扎,乔姿蓉轻声道:“别动!不给你擦擦,等会儿你该痒了。”
高言许左右没什么力气反抗,只得让在那让她帮着擦背,她十分自然,倒是他脸红了又红,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乔姿蓉动作娴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照顾生病的他了。可到底算是不治之症,她对这病还有恐惧,第一次陪着他全凭良心。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全心全意的对他好,明知他不会有危险,却总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他。
船在城北码头靠了岸,乔姿蓉依约将簪子留给了船老大,她扶着高言许上岸。城北富饶,他俩这身褴褛就有些突兀,以至于两人在路边休息的时候,还有人扔了几个铜板。
高言许:“……”
乔姿蓉:“我去给你买两个包子。”
她欣然捡起来,兴冲冲去包子铺买包子。
高言许瞧着她,一会儿觉得陌生,一会儿又觉得熟悉,见她兴冲冲去买东西的时候,觉得她生动极了,她愁眉不展地走回来的时候,他又担心极了。这种忽上忽下的情绪一直萦绕着他,让他心里烦得很。
“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她道。
“先听坏的。”他说。
“阳春阁一把火烧没了。”
高言许嗯了一声。
“雪儿没死,也没失踪。”她说。
高言许皱了皱眉,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那好消息呢?”
“刚说了,雪儿没死,这便是好消息。”乔姿蓉道。
高言许有些心惊,忙追问:“更坏的消息是什么?”
“八王爷失踪了。”她说完偷偷瞧了他一眼,前世两个人有仇,不知这仇恨会不会带来此刻。她觉得,或许高言许是不希望这个弟弟出事的,他也从不希望雪儿有事,毕竟雪儿算得上是他的妹妹。她打心底觉得,高言许这人重手足。
见他不说话,乔姿蓉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先别担心,咱们已经到了熟悉的地方,我已经在乔家的店铺留下了口信,很快会有乔家人来接应我们。只要你回了宫,不管是养病,还是找人,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你回吧。”他忽然道。
“接咱们得人还没来呢。”
“我不与你同行了。”他又道。
乔姿蓉这才听懂了他的意思,迟疑着说:“你这病,我不怕传染。你莫要有负担。”
“我已经联络了影卫,他们正在来接我的路上。”
乔姿蓉顿了顿,高言许怕她误会,连忙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
“好。”乔姿蓉笑了笑,“他们的目标本就是你,危险尚未解除,影卫护你一人不成问题,若是带上我,风险又多了几分。我晓得的,你是为我着想。”
高言许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的确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未曾料想过,他们二人竟也能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回家以后,永容的事情你别再管了。”高言许叮嘱道。
“只怕是不成,我的姐妹用了永容的东西,脸上溃烂了,我不能不管,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你可查出来了?”乔姿蓉非但没走,反倒是跟他一起蹲在路边接着聊起来。
“司徒怜雀闭门不出是因为脸烂了?”高言许错愕。
乔姿蓉咳嗽一声道:“不是司徒怜雀!”
“孟婉婷的脸也烂了?”
乔姿蓉:“……”
一阵沉默,她终于反问道:“我就没别的姐妹了?”
“你就说到底烂了几个吧。”
乔姿蓉更加无奈了,她岔开他的刨根问底:“我前几次去永容,总觉得那的陈设有问题,让人心浮气躁,如今京城中有半数以上的女子用过永容的东西,若他们真有问题,那岂不是……”
她没敢再说下去,料想高言许也早就察觉到,否则不会冒险让身为影卫的敏儿现身。这个敏儿她前世从未见过,即便是宫变的时候,也藏着的一步暗棋。
“我不会坐视不理。你不可再冒险,司徒怜雀和孟婉婷烂脸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高言许安抚道。
“我都说了不是她们俩。”乔姿蓉小声辩驳,但却没什么效果。
没一会儿,乔家的马车来了,高言许隐匿在矮墙后,乔姿蓉上了马车。
上车后,许是因为终于安全了,她有了些许的困意,迷迷糊糊地想起昨天离家后的事情,昨天中秋,于是连忙问:“父亲可从宫里回来了?有没有问我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