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丫鬟没吭声。
乔姿蓉睁开眼睛瞧了瞧:“你是哪个院的,我怎的瞧你面生?”
丫鬟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张了张嘴,竟然没有舌头。乔姿蓉吓了一跳,她迅速瞧了一眼这马车的装饰,虽然有她乔家的家徽,可这车内十分简朴,她家马车一贯是没什么品味,二叔生怕别人不知他家有钱,所以宝石彩贝之类的都镶嵌在车上。
乔姿蓉顿觉不好,她正要弃车而去,丫鬟一抬手洒了一把药粉,呛得她咳嗽几声,然后没了意识。
阴暗,潮湿,一股子霉味萦绕在鼻翼前。
乔姿蓉睁开眼睛,看不太清楚深处何处,她听到有水滴的声音,她伸手摸了摸,她睡在一块硬邦邦的床板上,只铺了一些干草,但又因为这里潮湿,干草已经发霉,她闻到的那股子味道,就是这干草散发出来的。
她活动了一下,身上衣服没换,也没有受伤,这是万幸了。
“醒了?”
她听到声响,这才知道这里关着的不是她一个人。这里视线不好,但声音她认了出来,有些虚弱,她惊讶地问:“影卫不是来接你了么?”
是高言许。
高言许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未曾问你,乔家马车不是接你了么,你怎的被关进来了?”
乔姿蓉:“……”
二人又聊了几句,这才知晓,分别后没多久,他们就前后脚被送进来了。高言许进来的时候是有意识的,因此知道这地方是涌泉河下。
“夜市……”乔姿蓉一阵心惊。
雪儿的身世、涌泉河下夜市贩卖的物件、柳家的刺杀、突然出现的永容……
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地线索,在此刻串联了起来。
前几世她从未想过,自己早已经卷入了一场斗争之中,她曾经以为自己斗争中心的人,可也不过是妄想。这一切的源头便是二十年前蝶飞娘娘双生子,涌泉河下的主人,究竟是谁?
她看向了高言许,在光线极其有限的地牢里,两个人达成了某一种默契,他们都是为追寻真相而来。不同的是,她被迫的。而他早有预谋。
“你故意被抓的。”乔姿蓉陈述道。
高言许点点头:“老八应该也被关在这里,我不来,找不到。”
乔姿蓉有些生气:“你当真不要命了?你听听你这有气无力的声音!”
“骗你的。”他忽然说。
“什么?”乔姿蓉一愣。
“你问我有没有留个后手,我当时未曾回答你。”高言许顿了顿,“留了。”
乔姿蓉稍微松一口气,又听他说:“只是,计划里不曾有你。”
乔姿蓉又是一愣。
“本以为,以你的性子,你会弃我而去,却没想到……”他说到这里有些激动,轻轻咳嗽了两声。
乔姿蓉瞧着他一脸郑重,觉得他可能是要说什么大事,又怕人听到,于是凑过去,等着他说一些部署出来,结果他却说:“那日见到敏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乔姿蓉:“……”
她有一种,那日去阳春阁找姑娘的无力之感。
正想说他两句解解气,却忽然听到他说:“你喜欢我。”
“我去!”她恼了,这人当真是脸皮厚,她忍不住抬手就想给他两下,又或者是怼他两句,可他却轻轻拉她入怀然后贴着她的耳朵,用极小的气声说,“若不让他们觉得你对我很重要,你的命恐留不住。隔墙有耳。”
乔姿蓉瞬间警觉,她以为的小声,在有功夫的人耳朵里恐怕就不算是小,她眨眨眼,表示她明白了。
高言许放开了她。
乔姿蓉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谄媚这业务她熟悉,已经有过许多次的经验了。
当即,在阴暗的地牢里,她愣是红了脸,含情脉脉地看向高言许,柔声说道:“我料定公子也喜欢我,因此才心悦于你。”
高言许很是受用,似乎是瞧见了她脸上的红晕一般,轻声说道:“便是死,有你此言,也不枉此生了。”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或许并非是一句谎话,不单单是为了说给旁人听。
而她又如何能那般厉害,脸红也能控制得如此之好,她从觉得亏欠他开始,便真的长出了一颗真心,只是她不敢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