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他又忆起一事,快步走向衣箱,轻轻拂去尘埃,从中取出几件兄弟俩幼时穿过的衣物,每一件都承载着他们共同的记忆与欢笑。他仔细挑选了几件尺寸合适的,吩咐仆人将其送往对面,并附上口信:“油至眉,先将这些衣物换上,嫂嫂已着手为你赶制新衣,不久便能穿上。”
而另一边,书坊内,程文应正忙碌着,一见八娘与油至眉的到来,便立刻吩咐八娘去照看孩子,自己则拉着油至眉,满心欢喜地聊了起来。待油至眉坐定,程文应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可见过你嫂子了?”
油至眉微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程文应见他手中紧握着两部沉甸甸的韵书,不由长叹一声:“贤侄啊,你可别怪你嫂子严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成大器。”
油至眉连忙道:“嫂嫂慈爱明理,侄儿心中唯有敬仰与感激,怎会有丝毫抱怨?”
程文应闻言,心中更是欣慰:“贤侄真是懂事之人,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可曾见过用新法制成的药粉?”
油至眉笑道:“已经见过了,姻伯。不过,这新法不仅限于制药,我想,在其他领域或许也能大放异彩。”
程文应好奇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油至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比如印刷术,这新法可以制取各种颜色均匀细腻的色粉。若将其应用于印刷,便能实现多彩的图案。”
程文应闻言,猛地一拍脑门,仿佛灵光一闪:“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此法不仅能印出单色的图画,若是将画板分割成不同的色块,逐一雕刻,再用同一张纸,一版一版地叠加套印……”
说到此处,程文应猛地站起身,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坐下,嘴唇微微颤抖:“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工笔彩画吗?但比传统更为精妙,更为复杂!”
油至眉微笑着补充道:“理论上确实可行,只是技术要求极高。任何微小的错位,都可能导致画面效果不佳。而且,色块之间过于分明,缺少手绘的过渡与明暗变化,相比之下,手绘工笔仍然有着无可比拟的自然与细腻。”
两人在书坊中畅谈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只留下智慧与创意的火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绽放。 于是,版画那未经雕琢的粗犷之美,常被误解为难以登堂入室的艺术。
程文应听后,笑声爽朗如春风拂面:“哈哈,你姻伯我,在这行当里可算个老江湖了。关键啊,全在于那份创意与匠心。就说那版画吧,虽看似粗犷,实则韵味无穷,精彩绝伦!至于你说的‘粗而不雅’,嘿,它也有属于自己的舞台——你看那门上贴的神荼郁垒,威严中透着质朴;
又如佛祖观音的画像,虽线条简略,却因量大而广传,香火鼎盛,收益自然不菲,这不正是版画的独特魅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