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小太监数着铜漏请他起来。
晏之初问:“皇上可还有什么话?”
小太监摇首,晏之初面北磕了个谢恩头,才由着小太监扶起来。
跪了三个时辰,下半身早已僵麻,他站了好一会儿,腿脚才能使上劲儿。
景策在宫门外早等得心急不已,他隔着宫门一遍遍地望,恨不能把宫墙望穿。
终于,在沉沉暮色里,看到个小亮点儿。
等亮点儿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小太监一手持宫灯,一手扶着主子爷,步履艰难地朝宫门口来。
景策立即上前搀扶,“爷,这是怎么了,皇上真罚您啦?”
晏之初没有说话,只是由他搀着,一步步走得沉稳而缓慢,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上了马车,他靠坐在软垫上,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只是满脑袋都是她的画面。
她在车里紧张吞口水的模样,她得意洋洋炫耀自己有袖箭的模样,她找他要木盒子的模样……
可惜夜色之下,他的心事无人知晓。
马车走到一半儿,晏之初忽然想起什么,“去膳福斋。”
“是。”
到了膳福斋,他又吩咐景策:“你去买几个菜。”
“爷,您想吃什么?”
“烤猪蹄、酱牛肉、豆腐烧鸡、麻辣大虾。”
打包好的菜就装在食盒里,闻着很香,晏之初都能想到她看到这几道菜时两眼放光的样子。
进了府,他已经能行动自如,不需景策再搀扶,穿过影壁,隔着长长的游廊就看到她在东厢房外等候。
隔着廊灯数盏,看她飞奔而来,一种奇异的酥麻感自心头蔓延至全身。
原来回家时有人等候,是这种感觉。
那么温暖,那么值得人窃喜。
慕念白跑得头上步摇凌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皇上罚你了么?”
“没罚,跟皇上下了几局棋,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没罚就好。”她一只手按在胸脯上,忽又四处嗅了嗅,“好香啊!”
晏之初提起手中的食盒,“看你整日喝药愁眉苦脸的,特地给你加个餐。”
“真的么!”
慕念白将人迎进房里,把食盒中的菜拿出来,发现全是她爱吃的菜。
不仅是她爱吃的,细想想,竟然还是当日感染风寒时,自己对着夜空嚷嚷想吃的菜。
连这样的细节他都记得,她又觉得心滚烫起来。
分好碗筷,她主动给他夹了块酱牛肉,“你这进趟宫也没吃饱么,怎么看着中气不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