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杏树又挂了果,满院的青杏味道,她拨开纷繁复杂的思绪,赫然发现心底最深处的欢愉。
就像那一日,在道观里隔着道纱橱,被他伟岸身影所笼罩时那般悸动。
为什么他不当面儿跟她说这些呢,她想。
端午节,时隔三个月,太子重新站回皇帝身边,陪伴圣驾一同观看龙广山的射柳活动。
太子避世三个月,没有失宠后的落败感,反而一如既往的身宽体胖。
卷入夺嫡之争的荣亲王,也趁着往南苑赶路的间隙,同太子亲切攀谈。
他二人自小长在一处,兄弟情谊比寻常人家更加深厚。
朝臣们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那些试图烧冷灶的攀权附贵之人,愈发摸不透皇帝的心思。
向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皇帝若无废太子之心,又为何将叛国案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兵部抓了几人入狱,可也没有查出羌人与之往来的信件,皇帝若想包庇太子,大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长公主伴驾左右,看着底下兄友弟恭的一幕,心中酸楚。
即便自己日日陪伴皇上左右,可皇上也只有在见到太子时,才是发自肺腑的开怀。
此事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圣驾在龙广山看完射柳和击球,又去南苑看了斗龙舟,毕竟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身子有些吃不消。
于是观完龙舟,便叫散了。
晏之初回到栖迟,换下朝服,想起她吐槽说被他衬得像个丫鬟,所以特意挑了件通身无装饰的长袍,只有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了宝相花。
接到慕念白的时候,街上已经亮起了艾虎明灯。
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艾草,卖粽子的摊贩从城南一直摆到皇城门口。
慕念白学着这里的小姑娘,用五彩花线缠在手臂上驱邪。
昨日父亲的几句话叫她心绪难平直到现在,可反观晏小殿下,一身的倜傥潇洒,和平时并没什么两样。
走在街上,她主动伸出手臂,“好看吗?”
他望向她,瞳眸在夜色下格外明亮,笑起来时一双凤眼好像装满了数不清的星星,“好看。”
“你昨日的那些话……为何不同我说?”
“在道观时,我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么?”
慕念白心中不平:那也叫说过了么,那顶多只能算是试探好不!
况且道观里的是乐知仙姑,不是她慕念白,所以她打死都不认,只是装傻不知:“什么道观?”
街上人潮汹涌,艾草的香气飘了满天,晏之初半弯下腰,牵了她一角衣袖,认真道:“慕姑娘,我想同你交往,可以吗?”
四周的人和景都仿佛被定格,席天慕地下,只有他才是热烈而鲜活,慕念白愣愣看着,像是被蛊惑般傻傻点了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晏之初从玉带上摘下一个荷包递给她,“皇上赏的五毒香宝,能保你百毒不侵。”
五毒香宝是取以毒攻毒的意思。
“那你呢?”
“我自带辟邪属性,用不上这些。”
慕念白接过香包,指了指他腰上的一块玉佩,鬼使神差地说:“那个看起来比较值钱,我想要那个。”
晏之初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妥,兴致昂扬地又开始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