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汝旬差点儿石化在地,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您方才说什么?”
晏之初认真重复了方才的话,“我对念白倾心已久,还望慕大人准允我二人交往。”
慕汝旬这回听清了,却也良久没有回话,他没想明白,自家闺女不是在人家府上养病去了么,怎么转头儿就给他带了个女婿回来。
况且这女婿……
他不敢想。
慕汝旬虽然疼爱闺女,可若是拿小殿下相配,他又觉得配不上,“小殿下莫不是被人灌了迷魂汤?”
看他不像是在说玩笑话,晏之初亦是认认真真问:“慕大人,此言何意?”
“若非被小女灌了迷魂汤,她又如何能入得了小殿下的法眼呢。”慕汝旬说的笃定。
闻言,晏之初隽秀清逸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眼神散向远处,好似在回想往事,“她很好的。”
很快,他又眼神坚定地望向慕父,“她值得。”
这两句回家愈加让慕汝旬的脑袋晕晕乎乎,这么大个金龟婿,他不敢接啊。
于是啊了半天,才想起件极重要的事:“小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原本也是温婉居家的性子,只是前几年忽然得了场怪病,自那以后性情大变,变得不拘小节,只怕难以与小殿下相配。”
“她的事我都知道,但这并不足以说明她配不上我。”
“啊……您知道?”
晏之初便从四年前的那个午后说起,说到他曾经翻读的医书,说到再见面时的惊艳,对她不自觉的心动,以及如今不顾一切地想要在一起。
这些事,不仅慕汝旬从未知晓,连慕念白本人都知之甚少。
晏之初絮絮说着,初夏的阳光透过棉纸窗户洒进来,照在他脸上柔和又温暖,往日细碎的过往连点成面,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不经意间的关怀,其实早已是情根深种。
慕汝旬被他的故事所打动,至此才放下君臣关系悬殊,真正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思虑他的请求。
自家闺女日常挂在嘴边的便是:“我一辈子不嫁人,就陪在父亲母亲身边。”
从前闺女得了病,慕汝旬觉得养她一辈子也很好。
可她既已痊愈,又在外头东奔西跑做着生意,慕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闺女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
单从父亲的角度,晏小殿下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值得托付的人。
“微臣斗胆问一句,此事世子和太子可知晓?”
晏之初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个问题,皇上那日的叮嘱如山一般压在他心头,可他还是抱着万分的坦诚上门,“此事我并未告知家中。”
原来上慕家只是他自己的主意。
慕汝旬这才想起来他一开始说的就是“求交往”,而非是“求娶”,“既然小殿下还未告知父母,此事便充满变数,微臣虽愿意相信小殿下此时的真心,可将来若是太子为您另觅良缘,小女又该如何自处呢?”
晏之初早有准备,他掏出一张清单,“这上头是我大半的家产,包括皇上赏的矿产、盐田、易变卖的府宅以及库房内的金银珠宝,所有的契约我都整理好,就放在门外的五辆马车里。”
“小殿下这是何意?”
“我愿以半数家产相赠,证明自己的真心。”他略带腼腆,“剩下半数家产,多为无法变卖的御赐之物,并非是我不舍。”
慕汝旬双手交握,低着头在书房内踱步,思索着,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