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就贪污,还贪了好大的污,他对她的说法感到好笑。
“你倒不傻。”他瞅着她,故意吓唬她,“这原本是杀头的大罪,是太子仁厚,给了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们把亏空补齐,这罪责便既往不咎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金库和粮库尚有账册可查,且他们二部来领命的都是监支纳,怎么你们实物库派了你个小喽啰来,叫你来替他顶死的么?”
“嘶——”慕念白摸了摸脖子,只觉一股寒意,心中已经把实物库的监支纳贾芜贾管事骂了一大通。
至此,她才想起来,上回姚施远提点,叫她堂前奏对小心着些。
原来姚郎中早就料到实物库的人会派她来。
派她来有两个好处,一则是探探她背后靠山的虚实,二则是她知道的少,不怕上头责问,若是太子盛怒,杀了她一个小喽啰的头,也无关紧要。
慕念白觉得后怕,得亏她背后之人是晏小殿下,若换成旁人,只怕她已经身首异处。
想到这儿,她讨好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十三清吏司的姚施远,应当是个可用之人。”
“嗯,我会留心的。”他轻拍她的肩膀,“我有个重任要委托给你。”
慕念白抱着结草衔环、知恩图报的决心道:“请讲!”
“实物库每年的损耗太大,其中定有猫腻,只是我还需要证据,最好能找到那些损耗品去了哪里,变现的钱财又去了哪里。”晏小殿下不想打草惊蛇,这是最简便的法子。
“好!”
把这样的差事交给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他不免有些担心,只能多叮嘱几句:“这件事或许要牵连到很多人,你小心些,别被人发现。”
他不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怕在这风雨雨来的时机,不能给她完全的庇护。
她是他的软肋,这事儿,只能他一人知道。
时机特殊,也容不得二人厮守太久,等见完了仓管部的人,后头还有一茬儿又一茬儿的事情需要料理。
他轻抚她的鬓发,又从身上摘下枚玉佩,“这是我贴身佩戴之物,京中但凡有品阶的,即便没见过必定也听过,你拿着,关键时刻兴许有用。”
不管他说得多郑重其事,她只顾着摩拳擦掌,似乎是斗志昂扬,“你那个暗卫,应该会暗中保护我的吧?”
晏之初眼皮跳了跳,好似被她知道了心事,“那是自然。”
末了,又像个老父亲一样反复叮嘱:“无论有无暗卫,你都要多加小心!”
“好好好,我一定小心再小心。”慕念白拿两只手捧起他的脸,“你瘦了,记得要好好吃饭。”
“嗯……”
还没来得及道别,外头有人回禀:“小殿下,朝云县主求见。”
公公说得急切,显见是拦不住祝朝云了。
慕念白从晏小殿下身侧弹开,敛了敛仪容,躬身后退间,便有一抹浓重的绛色从外边蹿了进来。
“之初哥哥……”
祝朝云叫得香甜,慕念白却恨得牙痒痒,出门前顺着心思还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小殿下背对着她们预备换衣裳,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心里的气忽然都顺了。
出了营帐,她便做出一副悲伤难掩的模样。
也对,谁受了小殿下“一通痛骂”,还能淡定自若呢。
这么凄凄切切往回走,忽然听得一声:“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