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便有一阵凉意蹿体,慕念白加快脚步,拖着疲惫的身心往三春晓走去。
三春晓门口,晚芳正来回张望,她远远瞧见小姐的身影,立即撑了把油纸伞小跑过去,“小姐,您怎么湿成这样?”
“无妨。”慕念白挽着她的胳膊,试图寻找一丝温暖,“今日不是叫你到户部去交货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您让我一早拿着合约去找户部的王大人,结果王大人说要下面的人先验货,确定货品无误再找他签字。我又去找了验货的官差,官差说这会儿大家都在忙太子的丧仪,要验货怎么也得一个月以后。”
“一个月以后?那南洋的商人岂不都走了?”一个念头自脑海中闪过,让她顿觉毛骨悚然,“你说,咱们这回打了败仗,南洋的商人会不会不来了?”
晚芳的手臂被抓得有些吃痛,但见小姐如此怆然的神情,立时也觉得心慌,“若真是这样,那咱们这单子,户部还认吗?”
若真是那样,朝廷必然是不会认的。
按照流程,户部也是要完成货品验收后才会支付货款,即便她们手里有合约,也得按流程办事。
但只要户部的人不去验货,这笔货款便一直收不回来,他们可以想出上千种理由拖延时间。
拖上个一年半载,这胭脂也就成无用的废品了。
事情即便是告到大理寺去,人家也有一套说辞,她不见得有胜算。
若是小殿下在,自是一句话丢到户部便可解决,可……
慕念白一边这样想,又一边安慰自己:南洋人的行程是早就定了的,此刻说不定他们人已经在半路,事情还不至于糟到那般田地。
“我亲自去一趟户部,你去和崔相锦联系,找他们打探一下消息。”她一边吩咐晚芳,一边挑了件干净衣服换上,急匆匆招呼马车出了门。
到了户部,慕念白很快便见到了专管贸易的几个主事,他们并不像晚芳说的那样正在忙太子的丧仪,反而悠闲地讨论着下了职到哪家去喝酒。
难怪京城乱成这样,若都是这样的官员,只怕敌人还没打过来内部就乱成一锅粥了。
她毫不客气道:“几位大人便是这样忙碌的?”
骤然被人打断,还被人质问,其中一人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满,叱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三春晓的老板,慕念白。”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那主事不理他,只问旁边的小厮,“既没有奏报,是谁放她进来的?”
小厮朝他耳语几句,那主事才算正眼看了看她。
慕念白没想到,今日还是托了晏小殿下的福才得以进来,他给的玉佩真是好使。
主事得知她是小殿下的人,才收敛了些没再刻意为难,“慕老板来这儿所为何事?”
慕念白将合约递上,见那几人默契地对视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便知此事大约已经上上下下达成一致了。
果然,那主事随意看了两眼合约,便道:“你回去等着吧,我们会派人去验收的。”
“什么时候?”
“朝廷人手有限,事情也有个轻重缓急,具体什么时辰我们也不知。”
这便是妥妥地耍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