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喊话的士兵猛吸了一口凉风,张大的嘴巴刚发出半个字音,便被迫合起,有人喊话喊兴奋了,嘴巴张得太大吸进的凉风太多,压抑地咳了起来。
下面的人不回话了,城楼上也变得安静起来,徐徐夏风吹动将士们的袍角,热风从脚踝钻进身体里,单是这般站着,就已经燥热难安。
段凌霜额上已经隐隐见汗,他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微动命令道:
“拆墙!”
“是!”
一时间,攻城槌和投石机齐齐上阵,咚咚咚咣咣咣的声音好似在拆家,不过也确实是在拆家。
南宫明姝就在城楼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城墙将城楼上的景象堵得严严实实,她接过萧四递来的凉茶慢慢啄着,身后萧三拿出他行商时装文雅的扇子给其扇着凉风。
贺飞看着她悠闲的姿态嘴唇动了又动,最后还是没敢说什么。
来时陛下就交代了,让他一切听从南宫明姝的号令,只需要在她有异心的时候…
他垂下眼睫敛住眸中的光芒,耳边传来南宫明姝清丽淡然的声音:
“贺统领有话就说,在本宫这里不用拘束。”
贺飞看了眼南宫明姝的脸色,犹豫一下说道:“公主,为何不正面与其对战,这样耗着要到什么时候?”
“贺统领,有的事情是不可以着急的,我们的主场不在这里,对付下面的人,玩玩就行了。”
啧,瞧这渣男语录,萧四在身后默默吐槽了一句。
贺飞抿了抿唇吞回了心里的不满,自从来了战场上,本以为会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可这一路,他连刀都没机会拔出来,想着委实有些憋屈。
“贺统领要是觉得无聊,就和他们玩一玩,一会你瞧着有人上来了就往下怼怼,可好?”
她那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让贺飞噎了一噎,一张硬汉脸憋得红了又红,终是双手抱拳一礼默默无声走到了城楼边上,从留出来的观察口望下看着。
北羌士兵搭了云梯往上攀爬,但大多城楼都是五丈高,因此各军队配置的云梯也是相同高度。
眼下他们最高只能走到旧城楼的那条线上,离攀上城楼还有一丈距离,只能眼睁睁瞪着那些个小洞。
贺飞铜铃般的眼睛直直从观察口望出去,看见那个人想要徒手攀爬后,抽出腰间佩剑犹豫了一瞬,复又额角轻抽地把长剑伸进去无情一搅,城墙外应声传来一声惨叫。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贺飞渐渐找到了乐趣,没再过来惹南宫明姝烦。
在城楼上听了会抄家的声音,南宫明姝在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先行回了州府。
城外,段凌霜看着城楼下倒着的一排士兵,冷声打断前仆后继的先锋兵:“不必上去了,全力用投石机砸那堵新墙。”
他一惯是爱惜士兵的将军,纵然是北羌的儿郎,但他们跟着自己后都是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他不能拿人命搭建攻城的阶梯。
第一天,北羌士兵从早忙到了晚,堪堪击落了一半城墙,饶是身强体健的汉子,在烈日下一日未进水米也早已熬不住,太阳看完一场好戏踱步到天边时,段凌霜喊停了这场沉默的攻城。
为避免今夜南宫明姝又命人加固城墙,段凌霜带着十万兵马直接驻扎在了城门外,距离堪堪在箭矢射程之外。
既能看着他们防止其偷偷补墙,又不会被半夜偷袭。
他们进不去的同时,东盛人也出不来,城门口反而是个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