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执悄然的醒来,原因无他,只因他一句声音低沉的‘陌尘……’
她正纳闷这两人何时有过交集,他甚至能准确说出自己的系统管家之名,二人似乎还算熟稔。
但当听到陌尘替自己问出了那个思虑许久,纠结许久的关键问题和他的回答时。
花不执反倒通畅了许多。
不再像之前那样,胸口总像蒙了雾似的,浑浑噩噩的憋闷不已,她时常需要大喘气,来确保自己呼吸得顺畅,也全因始终横亘于心的矛盾。
即墨苍毓那神秘的,被他以各种‘大道理’,冠冕堂皇找借口的原因,终于揭开了啊……
这样更好。
花不执跟着豁然开朗起来,无关情爱,她只是明确了自己心头摇摆不定的念头罢了。
她无法做到如原主娘亲起名字时的期盼,她无法做到不执着自己想要的未来,她更无法改变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那么,她与即墨苍毓,便只能如此了……
花不执就是这么个表面随和,内里执拗的女子。
她静静地迷糊着,静静地聆听耳边两人自以为她听不到的对话,静静地感受着即墨苍毓就在自己身旁的温度,慢慢又进入了梦乡。
只是,终究再也睡不安稳了……
“王爷,既然如此。陌尘便提前预祝王爷,早日与王妃终成眷属。”陌尘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陌尘,本王与她并不熟悉,只是有恩,得还!”
“王爷,恩也好,情也罢,那便是您自己该直面的问题了。陌尘是小执的伙伴,也只为她考虑而已,还请您见谅。”
“你的意思是……本王与她,再无可能?”
“王爷,只要您一日未成婚,便都还是单身,有各种可能。
可能您能以另一种方式报恩,可能小执突然就不愿离开哪怕伏低做小,可能您再不愿重归庙堂而是寄情江湖,都有可能……
还是交给时间和命运来做评判吧。
眼下,陌尘无法回答您与小执未来的千万种可能性,端看您如何抉择而已。
抉择始于心,结局不过是抉择后所付出的代价罢了。”
陌尘难得多说了些,他替小执憋闷,也觉得即墨苍毓身不由己。
但想来想去,他们猪头空间一致得出答案,便是这二人只是喜欢的不够而已。
小执没有喜欢他到放弃所有原则和梦想,自是不会退让,大不了早早收心,下一个会更好。
即墨苍毓也没有喜欢她到非她不可,抛却所谓的恩情和身份,与她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就是那么个简单的问题,不够喜欢,所以都会优先保全自己。
即墨苍毓听到陌尘的回答陷入了沉思,久久不再言语,陌尘也懂事的退出聊天,给他单独思考的时间和那份清静。
花不执更是早早的陷入了睡眠中,意识沉沦间,她似乎做了个很长、很痛苦、很诡异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末世,背起狙击枪包就要去执行任务,只是她的任务——竟是要杀了她弟弟花傲。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想起小傲了。
那个自负的,被家里宠坏了的弟弟。
她看到自己走进一个莫名奇妙的研究室,里边居然有很多个‘小傲’,他们被存放在胶囊实验舱中,身上插满了奇奇怪怪的管子。
幽灵小队的队长琼斯对她说,要消灭这里所有的克隆人,因为他们都是失败品,包括那个被不断索取细胞,用来做实验的她的亲弟弟。
她双膝跪地,抱着琼斯的大腿,央求着队长不要这样,放过她弟弟。
却只换来冰冷的一句:“身为花家人,你们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然后,实验室爆炸了……
“小傲,小傲快跑!”
“琼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
“我不要做花家女儿,我不是!”
梦里的花不执拼命的挣扎,身体剧烈抽动起来,吓即墨苍毓一跳,以为她是伤口痛了。
他回过头,却发现这丫头满脸痛苦地皱在一起,低喃哀求着什么。
极尽哀戚和无助,她只是淌着泪在一遍遍哀求。
即墨苍毓不解于她口中的‘小傲’、‘琼斯’和‘不做花家女儿’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这是她的秘密,也许是被她深埋心底的痛苦。
否则不会这般挣扎都不醒,更不会连扯到伤口汩汩溢血,而丝毫察觉不到痛意。
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个痛,要比身体上的痛,痛多了。
“爸爸,不要!”
花不执一猛子弹起身体,整个人瞬间从噩梦中逃脱。
那个梦的最后,爸爸还是以家族聚会的名义,给他们所有人灌了迷药,烧炭自尽了。
然而她如一抹幽魂,漂浮在空中,看到了后续。
那便是老爸自己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悲凉的望着满地家人的尸体,包括花不执的。
在幽灵小队突击闯入后,缓缓地说了一句话,然后拉爆手中一颗小型炸弹。
将所有人都葬送在花家传承几千年的古朴大宅中。
“我虽无能,但花家的骄傲和尊严不容践踏。我们也绝不会沦为你们用来做实验的牺牲品。想要花家的血脉细胞?下辈子吧……”
“啊!啊!啊!”
钻心啃肉蚀骨的疼痛,以及直面老爸那般决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令花不执在迷迷糊糊间疯了一般尖叫哭喊。
她还没从梦境里完全清醒出来,甚至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就被疼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她只是一遍遍哭喊着,‘爸爸,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一遍遍撕心裂肺的痛!
花不执从不知,原来所谓深埋心底的伤口被再次揭开时,竟如此血淋淋,令她毫无招架之力。
一双大手牢牢托住她的双肩,缓缓将她放回平地。
花不执疼得龇牙咧嘴,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泪眼婆娑间,她逐渐回笼些意识,也才看清楚即墨苍毓的脸和这个昏暗不清的山洞。
是了,她不再是那个花家的女儿,她是花不执,寒天大陆的花不执。
可此刻,她的心,真的好痛!
“苍毓~疼死我了!”她瘪了瘪嘴,眼泪不听使唤的哗哗直流。
忍了十多天都没动半分的她,一个梦就前功尽弃了!
说不上来是哀戚更深刻些,还是痛楚更真实些,她既然回到了现实,便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生怕即墨苍毓会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