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不执怒瞪他一眼,冷喝道。
只是她心中仍有疑惑,咋觉得这老龙没那么厌恶白花花呢。
“唉……说起来,殇儿真的是我族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朔寒衣像是陷入回忆般,眼神幽深,毫无焦距。
“哼,天才?天才会有那待遇?”她冷哼一声,揣着手又坐回椅子上。
就先听听他打算怎么编吧!
“我族一辈,从来是世间最为尊贵的金龙之身,上古四神兽的青龙,都不及我族辈出身尊贵。
殇儿,生来却是白龙身,在下并不知原由,只知族中异类皆为灾星,从他幼时,我便默默观察。
岂料他不足百岁,竟是已甄至大乘期,与渡劫飞升,位列仙班不过一步之遥,是几百年来,我族未曾出现过的举世奇才!
可他虽出自我金龙一族,却断不能顶着白龙之身飞升。我金龙族的尊崇要如何重振?颜面扫地、颜面扫地啊……”
花不执是真被气笑了,就因为白花花长得不像他们金龙族的龙,便合该被打、被关、被欺压?
什么狗屁尊崇,什么狗屁颜面。
一帮子虚荣心作祟的老迂腐罢了!
“所以他就成了灾星?被你们随意扣上这么一顶,永世无法翻身的大帽子?”
“殇儿年少时期,曾有段时间出山历练。大抵是见识过人间繁华,以及寒天江湖的高手辈出。
他回来后就一直强烈反对我们固守秘境的做法,认为金龙一族,该出去外面闯荡看看,才真正能迎来打破僵局的一天。
只是,族中除了我们几位老人是炼虚期,其他小辈的修为,甚至不敌妖兽之流。
出去不仅不安全,更是辱没了金龙一族的名声。
可他对此却异常愤慨,口出狂言若长此以往下去,我族必将没落衰败,至再无法重归择仙境。”
说话间,朔寒衣又叹了口气,整个人如衰败的破棉絮,无力至极。
花不执懒得琢磨他的境遇,就觉得白花花当时的看法,是极为正确的。
也正如他所料,这一族这不就落魄下来了么。
旁边的负屃和天权,眼下早已是内心翻涌得不得安宁了,尽管脸上依旧维持着不动如山之色,但心头却久久不能平静。
花不执口中所说‘那人’,怕是昨天突然出声警告他俩的,那位白色妖人吧?
敢情人家是条龙!
还真是……失敬、失敬。
剩下的,包括冷若寒在内的几人,就纯属吃瓜群众了。
这瓜吃得还格外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花不执和那大叔说的啥。
龙族?
是他们脑中所想的那种龙族吗?!
“我们一族,可以落寞,甚至可以籍籍无名的死绝在这山之一角,却绝不能以异类之姿重返择仙境。
金龙一族,死要死得不枉我族尊贵之名。而不是苟延残喘地跑回择仙境,被万仙耻笑。
作为殇儿的父亲,我只能亲手处理掉他这个隐患,不能让他污了我金龙一族之名!”
说罢,朔寒衣的拳头收了收,眼中有伤痛、有悔恨,更有某种花不执看不懂,也不愿去理解的决绝。
是了,这就是所谓大家族的虚伪。
为了不被旁人耻笑,而选择牺牲掉自家小辈。
与前世她的花家,何其相似?!
就因为他们都失了祖辈的风采和天赋,就合该顶着个虚妄的名头,和消散已久的所谓荣光,去坦然赴死?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死得其所?
全特么狗屁不通!
“名誉,去争!命运,去改!死得其所?狗屁!”
花不执真的被气狠了,愣是语言系统又出了障碍,连文法都连贯不起来,只能恨声的乱彪单词。
但她相信朔寒衣听得懂,这帮子老头儿,也听得懂。
他们从来都知道问题的根源是什么,只是不愿面对现实!
说什么全族无名的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那怎么不见他们真的去死呢!
就好像她老爸,既然不愿面对末世,和纷至沓来的家族命运受损,为何不只身赴死?
拉上他们一大家子算什么?
团团圆圆,和和气气的手牵着手共赴黄泉吗?
他们可有问过她和无殇,是否也愿意就此了却残生?
“白花花,出来吗?”
花不执在意识海中时刻留意着他的动静,无殇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不怒不哀。
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在草地上呆坐着,麻木不已。
“不了小执……我恶心……”
淡泊到没有温度的声音缓缓传来,花不执会意的点了点头。
“意图?实话!”
花不执凛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颓然而坐的中年人,语气强横且冰冷,甚至裹挟着少许杀气。
作为末世来人,她熟悉‘生而平等’和‘生而自由’的理论。
在她根深蒂固的概念里,没有谁,就活该被抛弃。
更没有谁,活该为了他人的名誉名声,而被残忍牺牲。
她也好、无殇也罢,都是单独的个体,可以为了家族名誉而奋斗、而努力,像她和不悔眼下所努力的目标那般。
但前提是,没有所谓的家族逼迫,和强行让他们遵从。
一个家族,一个声名在外的家族。
就该是每个人,都以自我意愿为基础,甘愿为家族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