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星不想欺骗唐佑孄,但他,更不想失去她。
唐佑孄也离开了唐府,如一阵清风一般,匆匆离去,像是在逃避身后夜色中野兽的獠牙。
老宅里依旧是灯影绰绰,连廊上的灯笼在温暖的春色中,很是温馨。
一个纤细的少女倚在窗前,感受着春天的生机勃勃,少女的心情很好,轻声哼着唐是,嘴角勾起:“真正放在心尖尖上人也跑了,今晚的汤药,可真正派上用场了。”
原来是茶婆婆去煎药,她去替代茶婆婆到老太太跟前伺候,来到门前,便听到了唐老太太和霍三星,两人相谈甚欢,唐老太太为了让霍三星抱得美人归,更是替未来的女婿出谋划策。
那当事人,必须得亲自参与一下,她就是这么懂事,通知了唐佑孄。
因为一顿团圆饭,最贴心的管家被罚,一家人分了家。
唐飞明面上是受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过不了几天,这个管家又能重新站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的左膀右臂,即使家散了,祖孙离心,也舍不得断了。
而今晚,本应该跟唐钊祖孙同心,又恰逢幺女迷途知返,应该是个美好的夜晚。
却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守着一碗药汤,冷冷清清。
二房已经开始收拾家当,既然老太太说了分家,那就分吧~这段时间收拾好,搬出去就是了。
唐保宇从来没有想过,老太太会因为留下一个管家的命,不惜用分家作为代价。
唐保宇从官多年,孝道确实从来不马虎,今晚也难得想要一醉解千愁。
唐保宇对于唐家的家产从来不惦记,长辈给多少,就拿多少,至于能不能钱生钱那就各凭本事,此时他又示意唐则给他倒满酒,醉眼迷离地看着这个沉稳的儿子,“则儿,你奶奶把家主给了唐钊,你没有意见吧?”
唐则给唐保宇满上,又给自己也续上一杯,是唐保宇埋在树下多年的陈酿,酒香四溢,他端起来,仰头便干了一杯,辛辣一直灼烫到胃里,唐则似笑非笑:“有意见又如何?”
唐保宇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有沟壑,为了让他安心在官场,儿子便放弃了从官,一心扑在生意上。
他这个儿子,可是曾经被选为皇子伴读的好儿郎,即使选择了从商,也能把唐家给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儿子已经为了自己放弃了仕途,如果他想要唐家的家主之位,他也要为儿子运筹一番。
唐保宇手指轻轻摸索着酒杯边沿,眼里此刻哪有半分醉意,“唐家这几房,唐钊面上冷清,凡是都是率性而为,因着霍三星的缘故,你小姑姑也与他亲近,他们手里的买卖不好动手,只能放到后面等契机。
因为这次的事情,老太太跟唐钊之间,已经生了嫌隙,唐佑孄又是个嫉恶如仇的傻大姐,不急。
三房,不足为惧,你三叔三婶都是听唐慈的,唐慈这丫头,利字当先,只要给她足够的利益诱惑,拿下她很简单。
大房...”
说到大房,唐保宇竟然仔细斟酌了一番,“别看大房只有一个孤女,这个唐念不是个简单的,这么多年看似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可什么都没落下,我浸淫官场这么多年,还真没看透这个小丫头,需要再细细观察观察她。”
唐则听唐保宇逐一分析的时候,已经又喝了三杯酒。此时笑盈盈地盯着唐保宇:“爹,我一直以为你为官清廉,心思清明。”
唐保宇故作生气地把酒杯放到桌上,佯装发怒:“我确实为官清廉,心思清明。可我也是食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我生长在高门大院,什么事情没见过?以前只是不屑于,你可是我的骨血,你自小独立,不让我操心,现在难得有了个需要爹的地方,爹必须肝脑涂地,排除万难帮你完成心愿。”
“呵!骨血~你与他们何尝不是一脉相承。”唐则自嘲。
“要是满心都是为别人,没有一点自己的打算,你爹我可活不到生下你的时候,你自己看看这五房,大房直说思儿念儿,如今只剩念儿。二房咱们,就咱爷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三房倒是父母双全,也只有一个小娘子。唐钊这一房更不用说了。也就只有像唐佑孄那般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能...”
说着说着,微微的打鼾声音响起。
酒这东西,很奇怪,心情好的时候千杯不醉,喝到嘴里是甜的。心情差的时候,还不到平日里一半的酒量,就上头。
唐则把唐保宇安顿好。
趁着月色,出了唐家老宅。
初夏的夜,静谧,抬头,银河万里倾泻而下。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灯火阑珊处。
“江锦书!”
“江锦书!”
好似嫌声音不够大,没人出来回应,唐则把手团成喇叭状,围在嘴巴周围:“江锦...”
“嘘!!!”江锦书出来了,看着努力站直,却不受控制东西摇晃的人,瞪了他一眼,把他拉到角落,“发什么疯?”
唐则:“嘿!嘿!嘿!”
江锦书皱了皱鼻子:“喝酒了?”
唐则:“嘿!嘿!嘿!”
“喝了酒,就倒头就睡,别出来溜达,更别过来喊我名字,我丢不起这个人!”江锦书很生气,努力压低声音,还不忘张望下四周,鬼知道刚才别人看到唐则站在外面喊她名字时,一直起哄,让她恨不得钻进老鼠洞里。
唐则:“嘿!嘿!嘿!”
“别嘿嘿了,赶紧回家,别耽误我赚银子,你可要知道我现在可是给你赚银子。”江锦书看着他一脸笑意的嘿嘿嘿,真是不想跟他耗下去。
她记得好多年前的诗会上,她赢了他的那个诗会。
大家都散了以后,他不知道去哪里喝多了酒,愣是跑到她家门口,把她喊出来,对着她傻笑了快半个时辰,更要命的是,她就这么跟他面对面站着,无论跟他说什么,都是嘿嘿嘿的回应,俩人愣是坚持了半个时辰。
想想,真是抽风了。
唐则看着她的脸:“嘿嘿嘿!你喜欢银子呀?喜欢多少银子?”
江锦书听得满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