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青山何时老,青山问我何时闲。”
——大陆简史·批注版。
陈九、天一前脚刚走,龙吟随后即至,破开云海俯冲直下。
长枪重重砸落在仁安厅外的广场上,无形冲击波席卷四周,尘土激昂砖块肆飞。
陆平张开五指虚握,龙吟刹那间飞至手中。
男人轻弹龙吟,枪身微颤,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阵阵寒芒。
下一秒钟,陆平将视线对准陈寸心。
他扭转枪身,枪尖朝地拖拽而行。
钟山悄悄拉了陆平一把,疯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但没拉住。
临近老人跟前时,陆平面无表情道:“您刚才说生死不论?我不懂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陈九不能死。”
陈寸心淡淡道:“你与九儿是微末之交,亦可称作为患难之交,自然是了解他的。从九儿不惜自爆经脉求战开始,你就应该明白,他心意已决。这是个人的选择,与你何干?”
“去吧。”
“九儿若真殒命于大山中,你便替他报仇。”
陆平思索片刻,轻声道:“好。”
此刻的男人,心境竟隐约有向陈九靠拢的趋势,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枪在手,我无敌。
他转身离去,一步迈出,浑身铅华瞬间散尽,眼神清澈至极。
刺人锋芒随之隐去,尽数藏于胸中。
眨眼间,整个人消失不见。
米克感受着场中陆平残存的气机,忍不住赞叹道:“这种情况下的更进一步,弥足珍贵,美玉渐成呐。”
陈寸心颔首道:“原本是红楼地下城中的死囚,能被九儿看重并带他出来,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说完,他轻声吩咐了句:“封锁大山。”
空气中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应答声:“晓得。”
来无影去无踪的袁林再度离开。
陈寸心望了眼长子,接着道:“备车,去等结果。”
陈起怔了怔,点头道:“好。”
钟山低着头也不敢去看陈寸心,默默举起手小声问道:“我可以去么?”
陈寸心瞥了他一眼,仍有闲心打趣道:“当然,仁安城是一个自由民主开放的地方,想去哪里都随你们自己心意,有用车需求的找陈起安排。”
闻言,陈起立刻吩咐秘书出去安排车辆。
陈沉没耐心再等下去,更不愿意同他人一起,影随能力悄然发动,就此消失在仁安厅中。
钟山望向陈某,神情中带着一丝犹豫,语气不太确定道:“九少爷应该打得过吧?毕竟你们常说,他同境无敌。”
“嗯……”陈某略微沉吟,给出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未必。”
……
钟山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阵无语,没好气道:“得,白问。”
凌悦宁瞥了老道士一眼,出声道:“陈九的优势在于西海古武秘术,很容易抢占到先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但弱点同样很明显。”
“通过自爆经脉窍穴的偏门法子,来达到短暂维持住大师境界的效果,非长久之计。”
“体内罡气流转如无根浮萍,用一丝少一丝。”
“我估摸着,他最多能维持两小时的巅峰状态,便会迅速走下坡路。”
“反观天一,哪怕它将自身气机压制到大师境界,哪怕它再不擅战,但毕竟宗师体魄的底子还在,并不逊色陈九多少。其气息运转之圆润、对力的领悟之精深,更是远甚陈九。”
钟山扯了扯嘴角,面露不悦道:“照您的意思,九少爷是输定咯?”
没等凌悦宁出声,程峰笑着接话道:“不计生死的捉对厮杀,外部客观条件当然很重要,比如异能开锁,比如武道境界,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决定性因素。”
“如果说打架这种事能用数学的加减法来衡量,一加一肯定等于二,二加二肯定等于四,那我程峰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凌悦宁神情异样,其中透着些许讽刺之意,说道:“你倒是蛮信你家少爷。”
程峰摇摇头,认真道:“我信的是陈择欢这个人,与身份、立场、阵营这些自我情绪无关。”
“倘若不信他,我也不会坐视其独自一人前去冒险。”
凌悦宁眨巴几下眼睛,状若无辜道:“两人对垒,境界、异能都无法成为决定性因素?那于您心中,陈九能胜的点究竟在哪呢?烦请程将军不吝解惑。”
程峰可不会惯她这个臭脾气,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回怼道:“凌教授一不是纯粹武夫,二没有经历过战场烽烟,说了您也不会懂。”
越是经历过无尽厮杀、在生与死边缘来回徘徊的纯粹武夫,对危险的预判就越准确。
这种武者本能,或者说异常敏锐的直觉,曾无数次帮助程峰死里逃生。
而就在陈九刚才自爆经脉、爆发出滔天战意时,程峰便从中嗅到一丝危险气息,下意识绷紧浑身肌肉。
能让在西北年轻一代中、稳居前三的程峰感受到危机,那陈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保底也是性命无忧。
凌悦宁并不清楚程峰心中所想,她脸色一变,冷冷的看了程峰一眼,嗤笑道:“呵呵,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身上的哪点吗?一,大男子主义,二,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