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如果不是怕被别人捡去,我们一定会选择扔掉。”
——大陆简史·批注版。
望着突然出现至自己身旁的凌悦宁,陈九笑了笑说道:“体、术都还不错,之前倒是低估你了。”
凌悦宁没回话,视线在陈九身上来回扫视着。
许久之后,她忽然伸出一根玉指戳了戳少年后背上的血痂,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肯定不疼。”
陈九摇摇头,满脸认真道:“疼,很疼,而且我从小就怕疼,尤其是被扔到药罐子里泡澡的时候,里面还有掺杂有某些特殊物质,如火般灼热,伐毛洗髓,痛彻心扉。”
“可不泡不行啊,因为身子骨太弱,娘胎里带的,必须慢慢调养。”
就像今天一样,既然想杀天一,那疼痛、代价,都是必须要承受的。
最后这句话陈九没有付诸于口,但他相信女人能明白。
凌悦宁轻声道:“你自认为能扛过去,那我无话可说。”
陈九反问道:“已经扛过去了,不是么?”
凌悦宁冷笑一声,回道:“呵呵,投石入湖,波澜不绝,总有一天会反噬到你自己头上。不过话说回来,我同样也低估了你的无耻、虚伪程度。”
“先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那么冠冕堂皇,搞得我还真以为你是个纯粹的种族主义者呢。”
“没想到只是以此为借口,争一个出师有名罢了,实则用心险恶。”
陈九眉头高挑,重复道:“用心险恶?呵呵,你还小,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凌悦宁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扯皮,直接警告道:“你今天出尽风头,日后要小心。”
少年问出一个跟之前陈沉差不多的问题:“这番威胁,是代表你本人,还是代表凌家?”
凌悦宁纠正道:“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提醒。天一的死,让我们家老爷子、以及内阁,很生气。暂时奈何不了你,仅仅因为你身处仁安城。”
“但你要知道,陈家能护得住你一时,却护不住你一世。”
“再说得难听点,陈老处在人生的末尾,还能维持住几年巅峰?”
“你啊,不该这么早就下场。坚定不移的成为他的棋子,短期来看好处多多,可从长远来讲,弊大于利。”
凌悦宁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冰冷,但陈九仍能感受到其中的关怀、担忧之意。
他满脸微笑道:“我不管你是出于对我个人的欣赏,还是因为要妄图以我证道,特别害怕我中途夭折,所以才百般劝阻。”
“但无论怎么说,这份好意,我都心领。”
“包括你之前愿意退那一步,我同样担你的情。”
“进而我现在不妨跟你说点心里话,陈寸心对我的利用,我心知肚明,可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合作共赢罢了。”
“因为我们这对爷孙俩啊,三观出奇的一致。”
“天一必须死,归化政策必须提前终止。”
“为此,我愿意付出很大代价。”
“包括、但不限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什么内阁的怒火啊、十姓世家的敌意啊。”
“我不在乎。”
凌悦宁指着他的胸膛,平淡道:“口气比天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新晋的大宗师呢。”
“可实际上,你就是个还未开发出异能、又被伤到本源、此生再难突破大师境的武夫罢了。”
陈九眼神越发明亮,笑意盈盈道:“眼光蛮犀利的嘛,一眼就看穿了我现在的状态,半拉残废一个。”
“不过我倒生出几分好奇,既然你啥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往我这边凑,一个劲的释放善意?”
“按理说,我都这副模样了,在你这边,应该算是失去了利用价值才对。”
二人说话间,微风袭来。
凌悦宁拨动发丝挽至耳后,望着满脸自信模样的少年,轻笑道:“呵呵,好一个按理说。可你陈九,是个能以常理度之的人么?”
“我今天才算明白,你爷爷之前对你的评价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九笑眯眯道:“老家伙怎么说我?”
凌悦宁回道:“生死之间,亦不能见真心。”
“嗯……”陈九想了想,点头道:“挺中肯,还是他懂我。”
凌悦宁微笑道:“像你这样喜欢谋定而后动的小阴蛋,也许会拿生死做赌注,但绝对不会拿未来去赌。”
“所以你呢,肯定还藏着后手。”
“我有预感,这会儿在你身上投下的人情,将来会收获丰厚回报。”
陈九回以善意笑容,颔首道:“算你有眼光。”
黑暗所至,尽数吞噬。
凌悦宁眨巴几下眼睛,长长睫毛随之颤动。
她双手负后微微弯腰前倾,俏皮道:“九少爷,提前跟小凌透露点秘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