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七一怔,“谁?”
领头的说:“是余府的三小姐,还有国公府的沈二公子。”
剑尖落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几人吓得一抖,却见方才还气势逼人的女人却像是呆住了一样,目光呆滞地盯着虚空的一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多少银子?”
那人竖起手指,“他们开价一,一万两。”
巷子里响起一声冷笑,众人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生怕她忽然暴起。
“滚!”
几人赶忙侧身贴在墙上往巷子外边挪,待经过了楼七,纷纷拔腿就跑。
巷子里只剩日光和楼七一人。
她喃喃道:“傻子。”
一万两,自己哪儿值一万两啊?
余晚之那个傻女人,她手里有一万两吗?她就敢往外开价。
楼七抬起头,刺目的日光让她闭上眼,她忽然笑了笑,眼泪却从眼角浸了出来。
她原本准备就此了却残生,找个地方安静等死,可她尝过了世间的温暖,余晚之,既白,沈让尘,川连……他们都对她那样好。
生与死抉择只在一线,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想过要拿他们的命去换得自己的苟延残喘。
她只是想再回来找一个答案,看看是否如郭自贤说的那样,她已经是个被人抛弃的无用之人。
原来,她从未被放弃,他们一直在找自己。
她或如蝼蚁,可有人视她如万金,让她……如何甘心赴死?
夏日日头落得晚,天还大亮着,丫鬟已经在往桌上摆饭菜。
余晚之净完手,接过坠云递来的帕子拭手,扫了眼桌上的饭菜。
“厨房换师傅了?”
坠云忍着笑,“是换了师傅,却不是换了咱们府上的师傅,二公子请了个信州的厨子,做好了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信州,那是她的故乡,父母变卖家产搬去逢州前,家便是在信州。
余晚之侧眸,看了眼坠云脸上的表情,说:“你最好把你脸上的笑给我收一收。”
话音刚落,一个人落在院中,“饿死了,晚上吃什么?”
坠云愣了愣,还没开口,楼七便大步走进来,剑往旁边一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就要伸手去抓。
啪的一下。
余晚之在她手背上一拍,“先洗手。”
楼七抓起半张饼,一角塞进嘴里,嘿嘿一笑,转身洗手去了。
余晚之和坠云对视一眼,又看向楼七的背影。
不过出门一日,今日的楼七却与昨日的楼七大相径庭,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余晚之不动声色提筷,楼七洗完手转过身时,半张饼已经被她吃得不剩。
“嚯,吃挺好啊余晚之。”楼七一掀衣摆,在桌旁坐了下来,“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余晚之轻飘飘扫她一眼,说:“少装模作样,你都准备开吃了,我还用担心吃不吃得完?”
她下巴一抬,“坠云,添副碗筷。”
碗筷还没来,楼七又抓了半张饼子咬了一口,囫囵道:“你哪日得空,我们去趟大昭寺。”
“你不是不信佛么?”余晚之盛汤。
楼七嚼东西的动作缓了须臾,又继续咽下口中的饼,说:“现在开始信了。”
在牢里的时候,她求过神佛,想要求一个解脱。
或许是她不够心诚,因为她还想活,神佛便没有听她的愿。
她想去一趟大昭寺,在佛祖面前三跪九叩,求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别再做个无家可归的江湖游士。
最好能再认识余晚之,认识既白,认识这些可爱的人。
可她就要死了,她走得比他们早那么多,来生怕是遇不上了。
一碗汤放在楼七面前,她一低头,眼泪无声地掉进汤里,谁也没有看见。
……
翌日楼七出门一趟,回来时既白已在房中喝茶,却不见余晚之的身影。
“余晚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