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的总管,就是大总管,也就是大总管。
杨鹏本身就是司礼监中的第三个执笔的宦官,全名是“东厂”,也就是所谓的“东厂”。
杨鹏麾下有司刑司,百户司司刑司,都是从御林军中出来的百户,这也是为什么东厂位格高于御林军的原因。
在朱檀传承的记忆之中,他曾经和杨鹏有过一次交集。
这位东厂厂长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一盏油灯下,却是四十多岁,像貌英俊,一双剑眉颇有特色。
杨鹏自然是认得朱檀的叔叔,立即向朱檀抱拳行礼,对他的随从和禁卫军视而不见。
没等朱檀说话,他便继续道:“我奉了一份春闱案的差事,徐经也交代了,我要马上去见皇上,所以就不奉陪了。”
朱檀心中一惊,徐经说出了自己的事情?是严刑拷打,还是严刑逼供?
他想阻止,也想进来,可是看看自己这边,十几号人,还有两三百个东厂的人,这一战,他们必败无疑。
“那我就去吧。”
朱檀决定以身相护,掌握第一手情报,然后看向徐光祚与郭宁两人。
这是要他们在这里等着,等着自己的消息。
杨鹏被朱檀这么一说,也只好任由朱檀跟在他的身后回宫,还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去了乾清宫。
心中不由一阵厌恶,真想一脚踢开朱檀。
朱佑樘是个勤快的人,他还没有睡觉,正在书房里批阅奏章,就在这时,罗荫过来禀报,说杨鹏和他的姐夫都在。
他将手中的奏章一放,点了点头,让他进去。
杨鹏入内见礼之后,自怀中掏出一封呈文,道:“启禀皇上,江阴举人徐经,已经认罪,还望皇上看一看。”
朱檀急得几乎要抓耳挠腮了,你倒是给我重复一次!
朱佑樘接了供词,先是让人拉了一张凳子,放在朱檀的面前,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其他大臣,也没有这个待遇。
朱檀心头一喜,拿起一张椅子,朝着朱佑樘的桌子上走去。
不过,朱佑樘并不在意,也没有人会在意。
朱檀看了一眼,口供很是简短,连一张纸都不到,但是上面的内容却让朱檀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徐经只说送了一份礼品,而程敏政却把试卷卖给了程敏正。
愁的是这一步骤,却是将朱檀他们的布置给破坏了,根本不能将背后之人给找出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就连程敏政,也被他给骗了。
朱佑樘攥紧了双拳,抬头瞪着杨鹏,“真的假的?是不是被严刑拷打了?”
很明显,东厂与锦衣卫的势力,朱佑樘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在控制着厂里的权力,只是,这并不能让他满意。
杨鹏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是严刑拷打,是徐经自己承认的。”
朱檀一愣,心想这也太扯淡了吧,不折磨人?我的姓氏是颠倒的。
朱檀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此时并没有插话,他也要看着这位大舅子如何应对。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刑部的右侍郎和大学士,再加上朱佑樘对程敏政的重视,这让他很是头疼。
朱佑樘想了想,将手中的证词放在了桌上,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肚子有点饿了,让御厨给我端两盘夜宵过来。”
听到这话,罗荫和杨鹏都明白了,朱佑樘不是自己动手的,朱佑樘可没有这样的爱好。
这是为皇叔做的,可见皇叔对他的宠爱。
杨鹏原本还想着,朱佑樘应该会给他一道旨意,没想到朱佑樘似乎完全忘记了,直接将罗荫和杨鹏晾在一边。
二人都没办法表达自己的不满,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御厨厨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把点心端了上来,看起来像是油炸的饺子,然后是两碗不知名的白色浓汤,闻起来很是诱人。
和杨鹏预料的一样,朱佑樘并没有动筷子,反而将筷子往楚鲜的桌上一放。
“大家一起吃饭!建昌侯的饭量很大,你可要小心。”
朱檀全把十二个小肉丸和两大碗浓汤都喝完了,他感觉这位朱佑樘,好像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朱檀刚放下手中的碗筷,戴义便推门而入。
这也是他最近才提拔上来的,朱佑樘给他的名字就叫怀恩。
戴义将手中的两张折子放在朱佑樘身前,恭声道:“皇上,这些都是私折子,我已经查过了,十一日前和九日前,都有与太医令有关的刘文泰参与。”
朱檀心中一震,他知道戴义的意思,就是他在唐伯虎和徐经之间安插的一颗棋子。
而且,刘文泰还帮他走私了一份弹劾中华昶的奏折。
朱佑樘接过华昶的奏章,仔细一看,发现唐寅、徐经两人,都将自己在京师中所见的权贵人物,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说不定还会被人眼红,被人攻击。
随后,他又拿出了林廷玉的奏折,说到了程敏政在试卷上的各种问题,朱佑樘的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建昌侯,这么晚了,你就别出皇宫了,今晚你就在阿寿那里住下,快走!”
朱檀心痒难耐,还欲再坐下,奈何朱佑樘都开了口,不愿意也要离开。
待到楚羲离开,朱佑樘才看向杨鹏。
“将徐经、唐寅、华昶三人,交给成安侯郭宁看守,这件事,你们不用再插手了。”
杨鹏浑身一震,冷汗直冒,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弘治皇帝都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难道是被戳中了痛处?他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挽回颜面罢了。
“好的,我先走了。”
杨鹏深深鞠了一躬,从乾清宫出来,沉着脸对身旁的一名心腹吩咐道:“你下去通知一下杨甲,让他别管这件事情。”
戴义,罗荫两人看着朱佑樘下了逐客令,让国舅与杨鹏离开,又是一阵默然。
二人都知道,朱佑樘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复杂,科场院的案子,很有可能会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会有人成为受害者,而这一切,都要看是哪一个被牺牲掉。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朱佑樘一言不发,直接回张皇后的房间休息去了。
此时朱厚照已经入睡,谷大用为朱檀打开了房门。
谷大用口中“嗬嗬嗬”的叫着,向朱檀献殷勤。
朱檀原本并没有要惊扰朱厚照入睡的意思,但看到谷大用如此神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难道清宁宫里还有我们的内应?你有没有办法拿到宫殿大门的钥匙?”
谷大用怔了怔,笑得有些僵,不过想到朱檀在皇宫里的得宠,也就释然了。
“我有一位好友,就在这清宁宫中任职,所以,我这里也有一把钥匙。”
“去那边转转。”
朱檀唤来谷大用,漫步出了青宁殿。
谷大用向朱檀推荐了一位在此任职的好友,使得他轻而易举地取得了青宁殿的钥匙,甚至可以说是预备的。
谷大用和那名桓恒的内侍还当朱檀是另有所爱,也就没有多想。
因为有先例在前,和朱檀有肌肤之亲的宫娥已经全部被皇帝赐于朱檀,数日之前,更是将最器重的女官沈琼莲赐于朱檀做侧妃。
多睡两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他们两人知道朱檀偷了什么东西,怕是就不会那么高兴了,一定会懊悔得暴跳如雷。
王嫣早早就休息了,这几日,她最大的担忧并没有出现,家里那些琐碎的小事,早就被她安排好了。
他的哥哥王源写信告诉他,建昌侯并没有克扣他的盐引,而是以市场价支付。
至于驸马都尉马诚,则是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