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客气地道:“请二位在驿馆外稍等片刻,我换下衣服就来。”
二人躬身施礼,退出了大堂。
待二人走后,陈望对柏华道:“处之,你带骁骑营弟兄去乔茂商铺,帮助他们向城内百姓分发药品。”
“是,平西将军!何时分发?”柏华问道。
“我会派人去通知的。”陈望又对顾恺之道:“长康,你暂且在驿馆里守候,如有事情派人禀报与我。”
“是,平西将军,不知去哪儿找您?”
“我会派人告知你的。”
说罢,上楼换上了白霁给他做的白色长衫,戴上了布巾,手持张天锡的宝剑和周全出了门。
会同了张大奕和辛章及几十名军兵,大家上马一起向城西走去。
一路上,看到街上空空荡荡,每个巷口都站有两三名军兵。
只有少数赶着运送粮食的马、骡车子在街上行走,马蹄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伴随着秋风萧萧,呈现出一片凄凉破败之色,与刚刚到姑臧的景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陈望在马上问道身边的张大奕:“伊吾侯,昨日我与西平公会面提及各郡来过姑臧的人士都需回来一并救治,可曾发出通告吗?”
“回广陵公,已经发出,并要求其家属和接触的人都要来姑臧,不得隐瞒。”
陈望又看向另一边的辛章问道:“辛大人,可有地方安置吗?”
“回广陵公,城西有座灵光寺,凉州第一大寺庙,还有城北的演武场,两处可容纳万余人,都已准备妥当。”
陈望点头赞许道:“甚好,甚好。”
其实陈望心里清楚,这种传染性疾病最重要的就是隔离,避免互相传染,并非什么深奥医学难题。
只不过张天锡和焦夫人深知染疾后的痛苦感受,姑臧城内又扩散开来,导致烟火断炊,市井萧条,臣民恐慌。
深恐疫情肆虐,导致官员、百姓伤亡,将极大的动摇其统治地位。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众人来到了姑臧府衙,陈望抬头看去,大门口写有姑臧府的牌匾旁临时加了一块木板,竖在大门右侧,从上到下写着“疫情临时指挥中心”。
陈望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疫临”跟辛章的府衙放在一起了。
大家下了马,辛章头前带路,陈望和张大奕互相谦让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来到大堂上,陈望在当中座榻坐下,周全站在身后,上首是张大奕,下首是辛章,两边站有许多文书、差役等。
陈望坐定,把宝剑放在了身前的案几上,环顾左右。
然后颁布了第一道命令:从即日起,所有人员出门必须脸上戴着布巾违者罚粟米一斗(约三十斤)。
紧接着是第二道:府衙内所有主簿、府丞、功曹、典吏率人在姑臧城内测量体温,如有疏漏未查到者,罚粟米一斛(一百五十斤)。
第三道:私自哄抬粮食、药品等物价者,罚粟米十斛,杖二百。
第四道:无视、违犯“疫临”所颁布的各项法令者流放葱岭以西。
第五道:疫情期间抢劫、偷盗、放火、奸淫、散播不实言论者一律处斩。
大堂上众人无不悚然,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位从江东来的年轻朝廷钦使,言语虽温和但制订律法严苛,雷厉风行,令人不禁心生畏惧之感。
看似简单的五条,却涵盖了经济、政治、律法等多项领域,又让人佩服不已,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所具备的独有风范——磅礴大气!
这种高屋建瓴,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高超手段,是一般人模仿不来的。
张大奕挑了挑眉毛,待要发言,又忍住了。
心道,给你个临时总指挥官职,便宜行事之权,你还当真了……
沉默了片刻,陈望环顾左右道:“诸公都听明白了吗?”
十几名官吏躬身答道:“明白了,广陵公,我们这就下去办差。”
陈望转向张大奕和辛章,询问道:“伊吾侯、辛大人还有何巡视?”
张大奕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辛章,见辛章也是面色不虞,朝他摇了摇头。
二人在座榻中一起躬身施礼道:“广陵公安排甚为妥当,卑职并无其他吩咐。”
陈望似是没有察觉,摆手道:“去办差吧,五日之内将姑臧城内染疾人数报上,并带往灵光寺和演武场隔离。”
官吏们一起躬身施礼。
陈望又道:“大家都跟我一样,用布巾遮住口鼻,注意与患者保持距离,我们如果再染上肺疾,恐姑臧无人再办差了。”
有差役拿过来布巾,所有人都戴了起来。
旁边记录的门下书佐将五道命令抄写完毕,递过来给陈望看后,确保无误,陈望命他安排人抄写两百份,张贴到全城各处。
陈望接着站起身来对张大奕、辛章道:“我们一起去灵光寺和演武场看看吧。”
二人跟着站起来,随在陈望的身后向府衙外走去。
众人先到了城北的演武场,又到城西的灵光寺视察完毕,已是下午酉时。
向回走时,正好路过了位于城西大道边的乔记商铺。
陈望见商铺门口摆放着鱼腥草、甘草、蒲公英在售卖,于是停下马匹走了过去。
两名店伙计一看这么多军兵和官差过来,其中一人赶紧进去禀报了乔茂。
不多时,乔茂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见陈望和两个人正在店铺前的摊位上,手拿着鱼腥草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