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姓何,叫什么不清楚。大概四十岁的样子,听说从前也是当红小生,唱不动了就自己拉了一个班子,培养新人。他对醒哥十分在意,走哪带哪,说是要把他当台柱子培养的。“凤鸣班”在金陵唱了两个多月后就走了,据说他们是往京城去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姜知檀认真记录着闵氏所说的线索,再三确定闵氏再也想不起来什么后,才将她们姑嫂二人放了出去。
柳春珺等人都走了,才伏在姜知檀身上痛哭起来。姜知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等柳春珺哭声小了一些才掏出帕子,扶起她,替她擦着泪,柔声道:“别哭了,哭肿了眼睛,你们家二爷要找我算账了。”
柳春珺收了泪,哽咽着说道:“姐姐不知,我家里有个弟弟,自小被拐子拐了,家里找了几年都没找到,我爹爹临死前还在念叨着他。今日听那妇人所说,极有可能是我弟弟。”
姜知檀早已猜到柳春珺应该是在找一位重要的人,没想到竟是她的弟弟。她拍拍柳春珺的肩膀:“别难受了,如今有了线索,说不定很快你们姐弟就能见面了。”
一想到闵氏刚刚说的话,柳春珺心被针扎一样的疼,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他流落到戏班子里,学戏,得吃了多少苦……呜呜……”
一般学戏至少要七年出师,人常说学戏七年等于坐牢七年,这期间要吃多少苦楚。尤其是学旦角的男孩,自小还好裹脚,虽然不会像真正的女子那样小,可也要吃不少苦。
戏子的地位又低下,世人常把他们和娼妓放在一流,入了伶籍一辈子都翻不得身了。何况柳春珺的弟弟相貌又好,算算今年已经十五了,若有那好男风的达官贵人,又要多吃一层苦楚。
想到这些,姜知檀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柳春珺的胳膊,“别哭了,至少弟弟还活着,这就是好消息。”
柳春珺点点头,拿过姜知檀写的那些线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对不住姜姐姐,我今日只怕没有游兴了,恨不得立刻找到我们二爷,让他助我找到弟弟。”
姜知檀笑了笑,“姐姐理解你的 心情,若是我,只怕比你还要着急。你放心,这些线索我都记在心里了,回去我也给我们爷吹吹枕边风,让他也帮你找着。”
柳春珺回了“东篱阁”,在屋内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除了陈朝安还能把找弟弟的事托付给谁。
傍晚时分,陈朝安才带着一身尘土回到客栈,一进门就嚷道:“快让人送水来,我要沐浴。”
雪魄听了话赶紧下楼去安排,柳春珺含泪迎上前,哽咽着叫了一声:“二爷……”
陈朝安见柳春珺脸色不对劲,心中一沉,肃声道:“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柳春珺摇摇头,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陈朝安,屈身就要下拜,被陈朝安一把拖住,“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跟爷说就是了,何苦要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