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坐于溪畔而见海中月(2 / 2)

否则世人会很惶恐。

丛心在崖边坐了许久,而后缓缓说道:“如果他以后真的再也不上崖了呢?”

秋溪儿转头静静的看着丛心,缓缓说道:“有谁是必须要上崖的吗?”

丛心轻声说道:“当然没有。”

所以问这样一个问题,大概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二人安静的坐在那里。

过了许久,丛心才越过那些高崖云雾,目光落向了崖后的那一处暮色小镇。

那里有一个少年正在牵引着天地元气。

“他所拥有的生命力依旧是从我这里拿去的。”

这个自南衣城而来的眉眼如画的女子很是平静的说道。

秋溪儿转过了头来,看着一旁那个神色淡然的女子。

“所以你想要拿回来?”

丛心只是转头看向了东海,轻声笑道:“我只是想说,说不定日后,我与他需要相依为命。”

秋溪儿默默的转回头去,什么也没有说。

丛心站了起来,看着身旁这个其实算得上是自己后辈的剑崖崖主。

“东海我也来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丛心轻声说着。

“过往所有的幻想,大概真的只是幻想。”

“有些人虽然带不回去了,但是剑宗还在那里,我要回去了。”

秋溪儿默然许久,而后轻声说道:“再见,丛心。”

那个桃衣女子带着那柄剑,穿过崖上本不应有的山风海风,向着崖下而去。

.......

小镇里的人自然都被那些涌动的天地元气所惊动了,那些剑修们纷纷走了出来。

而后便看见了那样一个站在了镇外溪畔的,本该在崖上的少年。

这般汹涌磅礴的元气涡流,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哪怕他们未曾见过南岛,看见这一幕,却也是明白了过来那个崖下溪畔的少年是谁。

所有人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却也是远远的停在了那里,没有去打扰溪边的那三个人。

陆小二先前还有些担心他们会过来,不过看见他们只是停在了镇外那片林边,倒也放下了心来。

尤春山依旧安静地坐在那些元气涡流之侧。

一直过了许久,南岛才缓缓散去了那些被牵引而来,停留在溪畔的天地元气。

尤春山睁开了眼,安静的坐在那里。

陆小二有些紧张的凑了过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看着坐在溪畔抱着木剑的尤春山,从这个年轻人的神色上没有看出什么来,所以陆小二最终还是选择了亲口问一问。

“怎么样?”

尤春山抱着剑站了起来,并没有回答陆小二的问题,握着剑向着南岛行了一礼。

“多谢师叔。”

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陆小二安静的看着尤春山。

这个年轻人站在那里,转过了头来,低头与小少年对视了许久,而后轻声说道:“有一些感觉了。”

陆小二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这般模样?”

尤春山苦笑一声轻声说道:“因为它真的很远。”

陆小二愣了一愣。

“有多远?”

这个抱着木剑的年轻人沉思了少许,看向了沉浸在暮色里的东海。

“就好像我在海边,看见海里有一轮明月一样。”

海中月镜里花。

自然都是难以捉摸的。

陆小二却也明白了为什么尤春山感受到了气感,却依旧没有什么兴奋情绪的原因了。

溪畔的伞下少年散去了那些天地元气,渐渐平息下来神海之中的躁动,转头看着尤春山缓缓说道:“能够看到了,至少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们证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倒霉透顶的年轻人,当然不是毫无天地根的。

哪怕天地根如此微渺,至少依旧存在了一些踏入修行界的可能。

陆小二却依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天上呢?”

尤春山轻声笑道:“是天上月近,还是海中月近?”

陆小二默然无语,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蠢了。

远处的那些小镇剑修们在犹豫了少许之后,还是远远的站在那里。

毕竟按照当初张小鱼的说法,那个溪畔少年是能够与他打一架的存在。

众人自然下意识的便存了一些敬畏的心思。

南岛转头静静的看着那边。

“他们为什么看起来很是犹豫?”

陆小二看了一眼那边,想了想说道:“因为师叔登崖那日,张小鱼来过崖下。所以他们大概有些怕。”

南岛转回头来,在溪畔坐了下来。

“挺好的。”

这大概确实是挺好的。

至少避免了这个想要安静一会的少年被打扰的事情发生。

尤春山也在一旁坐了下去,默默的感受着那些天地之间的元气。

远则远矣。

至少南岛方才牵引而来的那些天地元气,让他接触到了那样一种感觉。

从无到有,自然是最难的。

那些小镇剑修们终于派出了一个代表,向着这处溪畔而来。

那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剑修大概便是闻风观雨境左右,停在了陆小二身旁,很是客气的看着那个坐在溪畔的少年。

“师兄登上了多少丈剑崖?”

陆小二却也是没有问过,所以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一众目光都是落向了溪畔的少年。

“一千两百丈。”

南岛倒是很是平静的说道。

那个剑修怔怔的站在那里。

一千两百丈高吗?

也许是不高的。

只是高与不高,永远都是一个无法精确定论的定义。

对于张小鱼他们而言,一千两百丈自然不高。

只是对于这些崖下的小剑修而言。

一千两百丈,自然是需要仰望的一个高度。

那个小镇剑修很是惊叹的在那里站了很久,而后才执剑行了一礼。

“多谢师兄告知,打扰了。”

而后匆匆转身向着那些镇外剑修而去。

镇外一片嘈杂声。

尤春山大概也是有些不能理解,看向了一旁的陆小二。

“一千两百丈有多高?”

小少年抱着剑在那里看了尤春山许久,而后缓缓说道:“你看我走了多少丈?”

尤春山默然无语。

陆小二知水境,离一百丈都还有些距离。

那些剑修们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并没有与人交谈的想法,在惊叹之后,亦是缓缓踩着残余的暮色议论纷纷的向着镇中而去。

有人觉得很高,有人觉得不高。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众说纷纭的。

觉得很高,因为那确实已经很高了。

哪怕是当今人间,那些上境剑修,大概也不过是在两千丈以下。

当初零落阁帮南岛送信的时候,便说过只能送到千丈山门,高了上不去。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出现在东海眼界之中,便走了一千两百丈,自然已经是极高的故事。

而觉得不高的人,当然也不是真的觉得不高,而是至少,对于一个将被他们捧出来作为新的三剑的人,这样确实很难说高。

当初张小鱼被誉为年轻三剑,虽然未曾登过崖,至少,他是丛刃的弟子,亦是学到了果剑。

人们在小镇里说了许久,最后做了一个很是简单的决定。

那就是问剑。

高于不高。

问过了。

自然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