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曜不会忘记谢向明董事长第一次听他提出高融合社区概念时的态度，一开始对方是持反对意见的。

从模型上看，高融合社区没有问题，甚至更接近于理想型社会的规划，如果能把高融合社区的概念推广向全国，那么真的有可能引发中国新一轮经济革命。只不过今天，从粤海居的工厂走出来后，原先隐隐约约还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一下子想明白了。

在与老谢接触之前，思想还是一个泛泛的概念，每个学校都会教，每所大学都会讲，但学生的理解程度仅仅在于思想太过高大上，不可琢磨，不够具体。

而今天，李墨曜看到一个具体的思想体系。

在中国即将进入新一轮经济变革的前夜，四十年固有的积累不可能是一个概念，一个口号，一个政策，甚至是一个成型的社区能改变的。即使沈州在众诚的旧厂区基础上真的建立起了一个超现代化的高融合社区，那在外人看来也更像是一座乌托邦，一个理想国，是孤立的。

再不明白事理的人也明白，孤立的事物是不可能持久的，如果不打破这种孤立，李墨曜甚至已经看见一座曾经高融合社区昙花一现般地凋敝，那片曾经欣欣向荣的社区将会成为一片空荡荡的鬼楼，一座曾经试图打破旧经济模式的遗址，那个时候它连工业文化园都不如，将成为彻底的反面教材而被写入史册。

“写入史册也很好啊，至少你青史留名了，我也跟着沾光了。”

相比岳扬，李墨曜更有前瞻性，但意志力坚定的李墨曜却比岳扬更加容易陷入内耗，他打心眼儿里感谢这位伙伴，有他在自己的内耗能缓解一半儿，尽管他这种玩笑并不怎么好笑。

“我暂时不打算回沈州了，沪上有一盘棋在等着我去下。”

岳扬戏谑地呼了一口气：“还不够你折腾的了，想法一个接一个，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完。”

“你攘内，我安外，咱们分工好的。”

不管怎么说，心情没那么沉重了，李墨曜又开始盘算到底该先吃哪一碗饭的问题了。

……

……

也就三天没见，Lisa精气神差了很多，李墨曜从没见过Lisa不修边幅的样子，头发似乎也没好好整理。在家里的她仅穿着宽大的睡袍，马克杯上的咖啡渍也没清洗，把李墨曜迎了进来后她就匆匆返回到电脑旁，一副着了魔的样子。

李墨曜好奇地摸到Lisa身后，而她竟然似乎毫无察觉的样子，一头沉浸在电脑屏幕的内容里。李墨曜不记得Lisa对电脑感兴趣，喜欢看书的她更不会去玩对她来说无聊的游戏，此时的房间更像是一间办公室，妙妙就坐在Lisa的身旁也对着一台电脑。

比起人类程序员“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妙妙的姿势简直太优雅，她根本就是在远程操控，而坐在电脑前的动作也不过是对人类行为的模仿。做为全部框架的设计者，Lisa明显是在给妙妙打辅助，最令人惊讶的是李墨曜发现Lisa居然在写程序。

“你什么时候学的？”

这太令人惊讶了，要知道三天前Lisa还是个电脑盲。

Lisa足足反应了五秒钟才回复道：“妙妙教的。”

“那些命令你都能记住？”

“不需要记住，我只要提供想法就行了。”

说着话，Lisa的眼睛却没从电脑屏幕里拔出来，根本就是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