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长辈的慈爱,蕴藏在无数权利与欲望之下,被完好的掩埋。
直到最后,生命的尽头布满黄昏,他才笑着说出遗憾的话语。
何止是遗憾呢?
秦昭苦笑一声,鼻尖酸涩。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做完,却倒在途中,多少努力付诸东流。
秦昭叹了口气,仰头将眼眶中的湿润全部压下,随后拍了拍李德福的肩膀。
她问:“你日后有何打算?”
旧主已经死了,新帝登基必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李德福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新的摧残。
李德福却是笑了一声:“皇上把老奴去处都安排好了,说是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那处都去得,只是这乾清宫老奴待了大半辈子,突然要走,还有点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这能镇住大庆江山社稷的帝王陨落,只怕要乱了。
秦昭嘱咐道:“日后宫内一切都说不准,你跟着太后也好,皇后也好,多少能安全一些。”
李德福颔首应是:“老奴明白。”
秦昭又道:今日你与我说的一切事情都不能与外人提,烂在心里。”
李德福:“老奴知道了。”
秦昭点头,拍了拍李德福的肩膀,慢慢往外走去。
李德福看着她的背影,恍惚想起皇上年轻时叱咤风云、挥毫千里的豪气。
他忍了忍,终于喊道:“郡主。”
秦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
李德福继续道:“陛下说,希望你日后别恨他。”
别恨他?秦昭有些迷茫,为什么会恨他?
因为他丢下的这些烂摊子吗?还是因为他无法完成的伟业?
秦昭不懂,她抬步往前,再不停留。
身后的喧闹被门帘隔开,乾清宫的妃嫔们都穿着白色素衣,安静的跪坐在大厅里。
秦昭看到皇后在训话,想了想抬步离开了乾清宫里。
皇上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到各处,皇宫内的宫女太监连走路都很慌张,来来往往的洒扫剪枝,生怕被暗流波及。
秦昭脚步不停,一路走到慈宁宫外。
慈宁宫一片肃静,内里还能听到木鱼敲动的声音。
而慈宁宫的门口已经挂起来白色的招魂幡,一片素白在风中飘动。
门口的宫女看到她,安静的对着她行礼。
有人进去通禀,没一会儿顶着两个肿眼的竹宣从慈宁宫出来,她似乎想强行挤起笑容,却又很是勉强。
她道:“郡主怎么来了?这两天宫里乱的很,太后娘娘担心呢。”
似乎不管秦昭在外如何征战,在这里都会被当做小姑娘。
秦昭抿唇,看着肃穆的宫殿,轻声问道:“皇祖母,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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