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清低声呼痛的软音吵醒,殷九弱睡眼朦胧,对上女人绯红妩媚的面容。
她立刻清醒过来,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手还停在深处,此刻离开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小九,先出去,好疼,”扶清软软地抵着殷九弱的手腕往外推。
然而,两人俱都酸软无力,推拒一阵反倒又被绞了回去。
过了许久,两人沐浴完毕,扶清瞥过殷九弱手里把玩的那块暖玉,勉强露出笑容。
“小九,明日我们去凡间看河灯可好?”
“乞巧节的河灯,是给有情人看的,我们两个去看,算什么?”殷九弱垂眸,决定当自己就是个木偶,和扶清一时清欢,就当作被蛇咬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真是应景。
临月居外,枯萎的梧桐树枝高高印在淡青的天上。
“小九,我们还是道侣,一同欣赏乞巧节的花灯,有何不可?”扶清说得认真郑重,周围细小的雪花将她墨色的眼眸,衬得十分瑰丽深情。
真讽刺啊,殷九弱听见「道侣」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笑得止不住咳嗽,咳出点点猩红。
扶清到底认为「道侣」是一种什么东西,是拜过天地就能做道侣了,还是立过誓言就永不会变。
天地可欺,誓言可毁。
建立在谎言上的情意,开得再美再艳,也是假的。
殷九弱感到自己冰冷的身体里,忽然被扶清的话点燃,有什么名为「恨」的东西,熊熊燃烧起来。
燃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就快将她也焚烧干净。
能烧干净也好啊,就不必再看见这个肮脏的世界。
一片静谧之中,忽然响起阵阵乐声。
今日好像是沧澜某位长老的大喜之日,这吹吹打打的庆贺之音都传到了鹤雪峰这座孤山上来。
殷九弱与扶清对视着,漠然与迷茫交替,只不过漠然的人变成了殷九弱。
她好像回到了那一日,穿着大红婚袍被钉在处罚罪人的盘龙柱上。
她心口破了个大洞,呜呜的风声穿过,不断提醒她,穿心而过的那柄剑,也曾为她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