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木雕每一个都神态各异。
或嗔或喜,或低眉或抬眸,或娇憨或狠厉……
但总是要在雕刻嘴巴时,陛下就会停止,端详很久,再把它们就地掩埋。
他不明白是为什么,又从来不敢问。
只知道,陛下心里很苦很苦。
穆楚辞举着木雕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王顺以为今日不同往时,也许会将白姑娘完整雕刻出来时,穆楚辞突然叹了口气,手持小铲挖了个坑,将木雕小心翼翼埋了进去。
“王顺,你去宣旨,姐姐她……说什么了吗?”
穆楚辞低垂着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身上却笼罩着一股无言的悲伤。
王顺抹了把泪,上前一步跪下:“回禀陛下,白姑娘很高兴,她还和白大人以及二位公子灌了老奴好多酒。”
“哦对,这是白姑娘的回礼。”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香囊奉上去。
扯开香囊的系扣,一枚红色的平安结出现眼前。
平安结缠的又密又紧,圆圆的环扣里,两个胖娃娃笑容可鞠,相依相偎,女娃娃手里捧着的大桃子都快赶得上男娃娃的脑袋那么大了。
里面还夹着张小纸条,是白九媚略显抱怨的话语:阿辞,人家缠这个平安扣缠的手疼,等去了宫里,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吹吹手。
短短一句话,不煽情,但很矫情。
可穆楚辞就是欢喜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他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彩,和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将腰间的配饰通通拽下来,仔仔细细将平安结挂上去。
想了想不放心,又跑回屋内翻出一只檀香木盒,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
然后抱着盒子高高兴兴上了床:“王顺,你下去吧!今夜我一定会睡得很好。”
“哎,奴才晓得了。”
王顺含泪退出去。
望着天上圆月,虔诚祷告。
佛祖保佑白姑娘一定要顺利进宫,并且长命百岁!
……
“玛德,哪个王八犊子这么缺德带冒烟?竟然将所有脏水都泼到咱们杜家!”
内阁次辅杜峥的嫡次子杜天凤,一巴掌将桌上的茶杯拍的跳了三跳。
原本他们是将行宫的这件事置身事外,当笑话来看的。
后来才发现,好像他们比笑话还要笑话。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干,怎么就变成了这场笑话最大的制造者?
幕僚师爷分析:“依微臣看来,倒像是沈家和钟家联手做的局。”
“不会吧?”杜天凤有些不赞成:“哪里有人做局,把自己人做进去的?”
杜家嫡长子杜天龙冷笑:“谁敢说他们不是为了做的逼真一些?睡两个女人而已,对沈钟两家又能造成多大的损失?左右不过房中多两个暖床的,多添一桩风流韵事。”
“但若是咱们杜家坐实了这个罪名,还不定怎么被天下人耻笑,怎么被那些士子们戳着脊梁骨骂!”
内阁次辅杜峥不赞同的摇摇头:“沈静思那老东西可没那么蠢,绝对不会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老夫倒是觉得,沈钟杜三家都被人耍了。”
“这怎么可能?”杜天凤万分惊讶:“有什么人能设这么大个套子把三家一起套进去?这人得有多么庞大的势力和能量!”
“势力和能量未必有多大,老夫以为,此人是胜在出其不意四个字上。”
杜峥目光幽冷:“下次想得手可没那么容易了!王爷,不知你对老臣的见解有何看法?”
他看向坐在一边的端王,态度亲切。
“本王觉得舅父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