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瑾恐永远无法忘怀这个春日。
先经丧子之痛,再闻长鱼姣断腿过往。
一霎时绵密如针扎一般的痛意从跳动的心脏蔓延,及至四肢百骸。
朝瑾忽然不敢看长鱼姣弯着的眼。
稍显慌乱的将长鱼姣拥入怀中,紧紧扣住长鱼姣纤细的腰肢,感受着她的体温,朝瑾才能察觉几分安心。
这份安心却又瞬息被许多的悔意冲淡。
有些本不该放在心上的记忆总在不合时宜时变得分外明显。
例如此刻,朝瑾便格外清晰的想起他为何折断金翼使的前腿。
只因他想试探长鱼姣,试探他新的的小狐儿是否当真冷清,不存讨好他意。
金翼使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瘦弱的身上白毛打绺,被他折断前腿也没有几声哀嚎。
虚弱的下一刻就会死去。
明明当时不甚在意。
可今日,此时,当长鱼姣说她的腿也曾被人打断时,朝瑾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他忍不住的想,长鱼姣呢。
是谁胆敢折她的腿。
她又是,如何的无助。
白榆回禀时曾告诉他,长鱼姣看了白狐许久。
其后褪下了披风给它盖上。
当时不觉,朝瑾只以为长鱼姣是在权衡,如今想来,她是否在看见那只奄奄一息的断腿白狐时,心中便在滴血。
揽在长鱼姣腰间的手好像忽然变得粘稠。
其上沾染了血。
在这一刻,朝瑾荒唐的觉得他好像穿过了无数个春秋,站在了被打断腿的长鱼姣面前。
而他折下的,不再是金翼使的前腿,而是长鱼姣的腿。
高大英挺的帝王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无比小心的将下巴抵在长鱼姣发顶,
“姣姣,告诉朕,是谁。”
长鱼姣感受到了朝瑾小心翼翼的颤动,缓缓抬起手搭在了朝瑾腰间。
“你去查一查,查到了帮我报仇好吗?”
“好。”
朝瑾沉声应下,眸光冷冽,带着平静的怒意。
长鱼姣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便挨着朝瑾的胸膛蹭了蹭,漂亮的眼睛倦怠的阖起,声音透着几分令人心疼的淡然,
“带我回宫吧,疼死啦。”
朝瑾眼眶一酸,所谓的甜言蜜语都失去了出口的能力。
他不敢想,长鱼姣究竟有多疼。
现在和从前。
究竟有多疼。
朝瑾深吸一口气,缓缓俯下身,将长鱼姣打横抱起。
看她合着眼乖巧的偎在怀中,心间满是酸楚。
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小狐狸。
她的快乐,她的痛苦。
每当他觉得他将要摸到最真实的长鱼姣时,便会发现又一重迷障。
是什么能让长鱼姣被生生断了腿。
又是什么会让长鱼野对此只字不提。
从前忽略的许多细节都好像在片刻浮现。
长鱼姣被出言调戏,长鱼野可以提刀追人八条街。
长鱼姣被他冷落,长鱼野敢对他挥拳头。
又是什么能让长鱼野忍下长鱼姣被断腿的伤痛。
又是什么让长鱼姣连仇人的姓名都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让朝瑾心中升腾起许多的不安。
只是时机不对,朝瑾到底将这些疑惑暂且压下,抱着长鱼姣勉力恢复了平静,温和又轻快的告诉长鱼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