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她,病态而执拗的将她关在狭小的院落。
逼她开口,逼她承认,她从此不再是郁明珍,但她又要永远是她的女儿。
长鱼姣从没有那样恨过自己清晰无比的记忆。
恨她记得那样清楚,郁明珍带着曾经属于她的奶娘闯进那个小院前一日。
她坚定的告诉江兮,她不要他们。
不要父母,不要身份,她只要唯一爱她的兄长。
她不要做笼中雀,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院。
她听见了江兮痛哭后的咒骂,咒骂她不肯谅解她的处境。
于是第二天,她的腿便断了。
尖利的护甲到底陷入了江兮的面颊,长鱼姣沉如深渊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江兮,
“江氏,你当真想本宫吉祥吗。”
不敢违逆夫君,却要永远囚禁她的江氏。
为了囚禁她,不惜断她双腿的江氏。
真的,想要她吉祥平安吗?
“昭仪娘娘,娘娘您,您这是做什么!”
郁充仪尖利刺耳的声音让长鱼姣的视线轻轻挪到了她的身上。
长鱼姣总是不理解。
这样一张,庸俗,恶心的面容,他们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们相似呢?
又或许,恶的记忆在多年光阴流转中被模糊的面目全非。
只有当恶人再次出现时,才会开启记忆的匣子。
当郁明珍出言维护江兮时。
如此熟悉的画面瞬间又将长鱼姣带回了那个午后。
断腿爬出小院后,她并没能立刻离开京都。
所以她看见了。
她心爱的卷毛小狗,像她一样,被打断了腿。
发着抖被郁明珠抱在怀中,而另一侧是她笑得那么慈和的母亲。
与她对视时,她的卷毛小狗认出了她。
它一定是那么期待的,期待她能救它。
于是它挣扎,想要回到她的身边,却在挣扎中跌在了江兮的裙边。
下一刻,郁明珍摔死了它。
隔着人群,她在乞丐堆里,看着穿上她的衣裳的郁明珍,摔死了她的卷毛小狗,对着江兮说,
“母亲,养不熟的小畜生,咱们不要它。”
她是这样评价她的小狗的。
长鱼姣缓缓直起身,对着郁充仪笑了笑,在郁充仪松了口气的下一瞬,带着护甲的手猛的将郁充仪扇得偏过头去。
锋利的护甲带出了几道血痕。
长鱼姣觉得,美丽极了。
是这张脸最美丽的时刻。
面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郁充仪陷入短暂的恐慌后惊叫起来,
“我,我的脸!母亲,母亲,我的脸!”
江兮被这样的变故也吓了一跳,忙护在郁充仪身前,愤怒又惊惧的看着长鱼姣,
“珍,珍昭仪为何如此跋扈!”
长鱼姣轻轻笑了笑,语调轻缓又温柔,
“原来这就是跋扈?”
旋即又点了点不远处一眼就能看出华贵的屏风,
“那是你们郁家,送来讨好我的吗?”
江兮心中被珍昭仪古怪莫名的行事风格惊住,如今又听这样轻慢郁家的话,当即梗着脖子,想要强撑出相府大妇的风骨气度,
“珍昭仪,那是臣妇送给珍昭仪长见识的!”
长鱼姣漂亮的眉眼压出一道恶劣的笑意,
“原来如此,礼尚往来,本宫也该叫相府夫人长长见识?”
说着便拍了拍白露的手,对其笑着抬了抬下巴,
“咱们濮阳无他,唯水多,去,让相府夫人见识见识,水下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