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看着眼前静谧的北街和并肩而过,氤氲着别样氛围的佳偶,才忽然明白朝瑾所说的一道放河灯是什么意思。
轻轻抿了唇,长鱼姣幽静的眼眸抬起,看的朝瑾不由生出点心虚,压低了声音凑在长鱼姣耳边,
“为夫只是想和夫人放一盏灯。”
去月老祠求红绳,在柳河放鸳鸯灯,牵手走过长街。
寻常夫妻能做的事,他都想和长鱼姣经历一回。
不是在宫中与旁人一样的,四方天地中的宠和赏。
只是如寻常夫妻。
骨节分明的大掌挤开了长鱼姣的手,从简单的相握变成了十指相扣,
“姣姣,我只是想和你一道,放一次河灯。”
浓的化不开的温柔让长鱼姣忽然感受到了悲戚。
他们所想,天差地别。
她想放河灯只是因为她想许一次愿。
自五岁后,她再没有机会买一盏河灯许愿。
今日她很欢喜,她想单纯的,只是许愿。
花掉一点银子,买一盏普通的河灯,许一个漫无目的的愿。
她的人生充斥着千里山林中烧不尽的瘴,是断首折脊也要报复的恨。
恨意未消之前,朝瑾所有的好都似黄粱一梦。
又或许,本就是黄粱一梦。
至梦醒如何,谁也不知道。
长鱼姣澄净的眼眸笼上雾蒙蒙一层霭,并没有言语,只是对着朝瑾摇了摇头。
朝瑾灿亮一夜的眼眸忽的黯淡了几分,连握住长鱼姣的手都不自觉松了几分。
他不懂,也不明白,只是一起放一盏河灯也不可以吗?
长鱼姣没有挽留,顺着朝瑾放松的力道,抽离了自己的手。
步调轻缓如常的走到小摊边,撇开所有人,以近乎庄重的态度认认真真的分辨着每一盏河灯。
最后很珍重的捧起一盏再寻常不过的粉色的莲花型河灯。
摊主还递给长鱼姣一支笔和一张空白的纸条,
“姑娘,柳河许愿最灵了,愿姑娘事事如意啊!”
长鱼姣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愣怔,是事事如意啊。
摊主会对每一位客人说些讨喜的话,上一位他的祝福是恩爱白头。
“摊主,劳您再取一盏灯给我,吉祥话便说,愿夫人事事如意。”
朝瑾不知何时走到了长鱼姣身边,对着摊主说着,眼神却是看着长鱼姣。
于是在失神间,长鱼姣便又听见了一句,
“愿夫人事事如意。”
“愿夫人事事如意!”
“夫人,事事如意!”
倏忽天地间充满了此起彼伏的事事如意。
朝瑾退开身,让长鱼姣看见了身后,长鱼野咧着大白牙抱着一盏莲花灯站在另一个摊子前。
再往左是长鱼信抱着同样的莲花灯,往后连朝玄风都托着一盏莲花灯,站在另一个摊子前。
他们向不同的摊主买了灯,将这句寻常又不寻常的事事如意,一并送给了长鱼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