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的这个主意,得要你狠得下心才行。”
“要不是为着家里还有个老娘,我只恨不能杀了他。”那人咬着牙说完,又苦笑一声。
慕念白干咳两下,“倒也不用你杀了他,只需要你把他的腿打断,让他出不了门就行。你不说他是读书人么,那刚好,他腿断了还能在家里有个事情做。”
那人怀着震惊的、呆滞的、无语的复杂表情看着她,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话这样干脆又绝情。
他犹豫半晌,才道:“我把他的腿打断,他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谁说腿断了就是废人,若他能安心读书,即便将来不能着书立说,也能以给别人代写书信、卖卖字画为生,总好过现在这样浑浑噩噩。”
慕念白故意激将他:“怎么,下不去手了?那你就等着你哥把你们一家三口都拖垮。”
沾上赌瘾的人,要是靠说教就能悔过自新,那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两兄弟二十多岁的人了,没一个人人娶亲,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原因:谁家姑娘敢嫁到这样的人家。
要出泥潭,必须狠心。
那人自是比她更明白其中曲折,慎重思索过后,他唇角微微一抿,终于下定决心:“姑娘一语点醒梦中人,还请问姑娘姓名,我也好有个报答之处。”
“我姓慕,名念白,在韶华街附近开了家胭脂叫三春晓,你可以到那儿找我。”
“张崇武。”他拱手与她交换了姓名,又郑重行礼致谢:“多谢慕姑娘,待我将家中事情料理干净,就去找你报恩。”
“好说好说。”为了收买人心,她甚至好心地从袖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子,“你这伤,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吧。”
看着那人跛脚离去,慕念白才折返回车里。
晏之初全程沉默,唯有上车托住她的胳膊时,点评了一句:“小姑娘,心可真狠。”
“刮骨疗伤,壮士断腕,谁叫他染上赌瘾呢,不狠不得行啊。”慕念白居高临下看着他,“还有,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别老小姑娘小姑娘的叫。”
“好的,念念。”
这声“念念”让她身形一顿,差点儿就那么撅着屁股顿在半空中。
好好的名字,怎么让他叫的这么意味不明呢。
然而上了车,他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想用那个人做什么?”
不愧是晏小殿下,只凭几句话就看穿了她方才救人的心思并不单纯。
“胭脂中常用到的一种草药叫益母草,只是市面上大半的益母草都被崔相锦的脂粉行垄断,所以我想找个人到外地去买。”
“专程叫人到外地去买,这成本也颇高了些。”
“听说云贵那边这种草药很便宜,但是加上来回的路费,费用摊下来也不低,所以我想着,要不然成立一个镖局,来回路上帮人运点儿东西,还能再赚一遍钱。”
闻言,晏之初哼笑出声,简直想不通,这脑袋瓜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好出主意不说,还想法很多。
为了买药草竟然想着成立镖局,这和想买鸡蛋,最后去开了个养鸡场有什么区别。
慕念白讪讪道:“我原本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呢,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也说不准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此法可行呢?”
要不然怎么刚好叫她碰上个又会武功,身材又壮硕的人呢,还给了她为别人出主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