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执说得轻飘飘的,语速不快,一字一顿的抛出一个个平地惊雷。
神态慵懒悠闲至极,满脸的不以为意。
而对面的朔寒衣却早已瞳眸震颤,冷汗涔涔了。
他的双手紧攥成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撑着扶手,半个身子探出椅子,像是下一刻就准备欺身冲来,一把掐死花不执一样。
但几息时间过去了,他缓缓舒出一口气,颓败的又重重坐回椅子上,仿佛被卸了全身气力般,瞬间苍老了几许。
“花小姐何时得知?”
许久,就在花不执以为他是不是昏过去的时候,他低着头闷声叹气道。
“昨晚朔渊出现时,便已猜到一些了。只是不知朔族长,您引我们来此,所谓何事?”花不执单刀直入地问道。
大家坦诚些,事情该解决得多痛快呢,非得磨磨唧唧地耽误时间。
大可不必嘛~
她现在就想哼哼一曲:‘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唉……如花小姐所想,是老夫让朔渊引你们来此。我族在此处已盘踞百年,从未有过如这段时间般激烈的震荡,老夫必然得多加留意。
自然也知您是如何被打落悬崖,又如何被战王殿下救出,甚至连昨天您引发的那场震荡,也能窥视一二。
我族自三百年前出了个灾星后,便逐渐落寞,家中小辈不是早夭就是天赋奇差,才会导致如今这般破败景象。
老夫已经无力回天,这才想着姑娘您是有大气运、大机缘之人,若能得您相助,也许能力挽狂澜,将我族拯救出这无限坠落的深渊啊……
虽有心试探,但我族并无敌对之意,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朔寒衣说得诚恳真挚,更像是被逼迫无奈,不得不和盘托出似的。
然而,花不执却早已冷肃一片,脸上笑容越听越诡魅,整个人紧绷得如离弦之箭,蓄势待发似随时准备大打出手了一样。
家族衰败?
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多加反省便罢!
是他们故步自封、自以为是,但把一切归咎在白花花身上,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什么叫灾星?
白花花的出现,与他们家后辈子嗣没天赋,有个毛线关系?
凭什么那帮子小孩儿早夭也好,天赋极差也罢,得白花花来背锅?
花不执气得浑身发颤,都快被气笑了。
反倒是白花花,在空间里只是垂首而坐,不发一言。
他像个无助的小孩,周身充斥着孤寂萧瑟之感。
冉渊和嘎吱左右相邻的坐了下来,虽不说话,却各自探出手,轻搭在他肩头,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如今,他们才是一家子,过往尘嚣终究是逝去了。
“朔族长这番话,还真是说得……冠冕堂皇啊!灾星?你们一族的落魄与他何干?天赋不好,就想办法怎么逆天改命去努力修炼!资源不够,就倾全族之力出外寻找更多的资源。
卧龙山脉那么广袤一片天地,我都能找到,你们在此盘踞百年却毫无发现?
孩子们早夭,就反思一下是否是血脉出了什么问题,再去找根源,思索如何医治。
固步自封不可怕,自满自傲也不可怕,你们自以为天之骄子,抱着个上古神兽之首的名号,满心满眼的优越感也是理所当然。
但你们该知道的是,你们的衰败是骄傲自满所致,是所谓的名号带来的优越感所致,是你们迂腐固执、不知变通所致。
追根究底,不过是格局太小,眼界不宽罢了。
与他又何干?
不过是长得和你们不一样,就是异类?
不过是不认同你们的做法,就是反骨?
不过是他的天赋高出旁人许多,怎么就成了灾星了?!
他天赋好,修为高,你们不说好好对待便罢,何苦要将他伤至那般,囚于一处任其含冤郁结而死?
他又何其无辜!”
花不执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猛地起身,一巴掌拍在旁边茶几上,小木桌应声碎裂成渣。
她的手掌甚至被几根小木屑扎了进去,鲜血顺着手指淌落在地,却浑然不觉得疼。
屋内顷刻间变得静默,周围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冷冷他们更是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花不执这是怎么了?
跟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她是在为谁鸣不平,又为何如此愤怒?
秉持着听不懂也绝不多言的宗旨,禅良、墨火他们,甚至包括冷若寒,谁都没多说一句。
相顾无言中,无脑支持花不执所做一切决定。
不悔也纳闷地偏头睨着自家姐姐,记忆中,她很少这般震怒,像是随时要与那中年人拼命似的,肉眼可见的身体都在颤抖。
负屃和天权多少猜到了些,紧绷着的手始终藏在衣袖中,他俩也在暗自估量这一群老龙的实力,是否可有一敌之力。
唉~花大小姐在前面蹦跳得欢实,他俩可得苦命的,在后面随时收拾残局啊!
“哈哈哈……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朔寒衣突兀地大笑起来,笑声苍凉显得有些悲怆。
“姑娘,您果然已经见过殇儿了吧……”